漕运司衙。
当姜峰赶到的时候,偌大的漕运司衙,竟寂然无声,似无人烟。
不难看出,人都跑了。
饶是姜峰早有预料,可当见到空荡荡的司衙时,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难道整个漕运司衙,早已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完完全全成了赵素一人的衙门?
否则如今何以连个人影都没有?
姜峰悄然开启【六界灵觉】,漆黑的眼眸变得无比深邃,仔细的扫视着司衙内的一砖一瓦,试探查找其中的痕迹。
他确实见到了许多脚印,说明在不久之前,这里确实还有人在。
定是他和周奎交手掀起的动静,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所有人都已悄然撤离。
“大人,卑职盘问过码头附近的人,刚才未有船只离开。”
“大人,卑职问了外面的百姓,没人见到有人从司衙离开。”
“大人,后门方向也询问了,没人见到有人离开。”
三名负责打探的不良人纷纷来报。
姜峰眸光一闪。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在司衙内消失的。
他继续按着【六界灵觉】所见,顺着地面残留的脚印,一路追踪到司衙的后院。
可脚印到了后院的井口,便消失不见了。
姜峰探出头,目光凝视着水井,迟疑了片刻后,转头对身后的不良人问道:“可有人识得水性?”
众人纷纷点头。
江州城内有砻河,城外有龙江,不少人自小都是在河里游玩到大的,自然懂得水性。
等姜峰询问,可有人愿意下水井时,其中两个不良人当即上前一步,表示愿意下水井查看。
得到姜峰的同意后,两人顿时脱掉外袍,放下景刀,准备入水。
姜峰叮嘱道:“记住,只要发现到异常,就立即返回,切莫独自追击。”
两人皆应道:“遵令。”
很快,其他人拉着绳子,将他们二人缓缓放入井中。
两人落入井内,顿时犹如游鱼一般,闭气下潜。
“他们若是上来,立即来报。”
姜峰吩咐一声,便转身离开,开始仔细搜寻司衙内的一切。
尤其是他们住的地方,以及最常去的后堂,偏殿。
姜峰就不信,他们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在【六界灵觉】的辅助下,姜峰的眼睛犹如雷达一般,将整个漕运司衙里里外外扫了个遍,并找到了那伙人留下的一些东西。
有的是头发,有的是碎布片,有的是沾染汗渍的毛巾,有的是鞋袜,衣衫。
姜峰一一施展【因果追溯】,也确实感应到了对方的行踪。
很快。
潜入水井的两人上岸来报,他们在水井底下,发现了另一条地下水道,但不知通往何处。
由于姜峰事前已有交代,故而两人没有继续追踪。
姜峰点头道:“好,留下两人,给我把这水井封住。其余人,皆跟我走!”
……
不良人府衙。
正堂。
“很好!真了不起!”
“堂堂不良人副统领,竟然当街斗殴,大打出手,你们眼里还有景国律法吗?”
苏烈站在那里,望着跟前的司徒映和周奎两人,强大的气息骤然爆发,压得两人瞬间下跪。
他俯视着两人,眸光凛冽:“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统领吗?”
“统领恕罪!”
司徒映和周奎面色骤变,跪伏在地,神色惶恐。
六境巅峰武夫的威压,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肩上,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过了片刻。
苏烈才收敛脾气,开始询问始末。
周奎当即抢先说道:“统领,卑职这几日在砻河码头布下天罗地网,是为抓一江洋大盗,这个人卑职已盯了许久,今日接到消息,此人将会在码头出现,可正准备下令缉捕之际,姜银牌却突然率队赶来,故意将人惊跑。”
“卑职十数日的劳苦,功亏一篑不说,往后再想抓住那贼,难度将大大增加。”
他偏过头,眸光含怒的盯着司徒映:“卑职好言相劝,让姜银牌暂且退走,却不想,他冥顽不灵,更是主动对卑职动手,以下犯上,打死卑职的马匹,卑职不得已之下,这才出手反击。”
“却不想,司徒副统领突然出现,不问缘由便朝我动手,更是强行包庇姜银牌,卑职恳请统领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周奎这倒打一耙的本领,比起他的武夫境界只深不浅。
而且,他事先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抓贼一事,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再者,姜峰对他动手,也是事实。
不良人最忌不遵号令,以下犯上。
犯下此罪,就算死罪可免,怕也活罪难逃。
反正他也没想置姜峰于死地。
让他颜面扫地,又或者是废了他的修为,已经算是尽力。
苏烈转头看向司徒映,后者只说了一句:“卑职找到了赵素的行踪。”
仅一句话,便让苏烈明白,为何姜峰会如此急切的率队前往。
赵素的案子事关重大,他虽在闭关,却也时刻关注。
“人抓到了吗?”苏烈问道。
司徒映目露深意的看了周奎一眼:“本来可以抓到,但是现在,全靠某人的胡搅蛮缠,怕是被他逃走了。”
周奎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分明是你的人阻拦我办案在先,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我的不是?”
他怒气冲冲道:“你的手下,区区一个银牌,众目睽睽之下竟对我动手,难道他还有理了?”
司徒映平静道:“那就要看周副统领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我对姜银牌的了解,他做事向来极有分寸,可这一次,却被人逼得不得不动手。”
“周副统领别忘了,现场可不止姜银牌一人,根据那些铜牌的口供,周副统领刚一出现,不问缘由,不予解释,态度甚是强硬,直接让姜银牌离开。”
“统领大人应当知晓,想要找到赵素并不简单,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岂能半途而废?但周副统领却用言语威胁,不离开便要当场杀了姜银牌,被姜银牌以景律挡了回去,恼羞成怒之下,便直接动手,想要废掉姜银牌的修为,姜银牌不得已之下,这才被迫还手。”
“此事经过,有多位铜牌为证,统领不信,可召他们前来问话。”
周奎面不改色,冷声道:“我不过是吓唬他一下,又没想真的对他怎么样,他有案子要办,难道我的案子就不用办吗?”
“你说我要废掉他的修为,那么,这位姜银牌可有受过半点伤势?若非我故意手下留情,凭他一个新晋的四境武夫,又能在我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能当上不良人的副统领,又岂是愚蠢之辈?
就算有人证又如何?就算事实如司徒映所说的又如何?
只要他抓住姜峰以下犯上这一点,本身又是实打实的在办案,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况且,一个刚突破的四境武夫,与一位五境巅峰的武夫差距有多大,大家心里都清楚。
没人会相信姜峰是凭自已的实力,在周奎手下逃过一劫。
只会觉得,那是周奎手下留情。
司徒映反问:“那你又为何阻拦其他铜牌,不让他们前往漕运司衙查案?”
周奎据理力争:“漕运司就在砻河码头旁边,他们一去,岂不把我要抓的犯人给惊走?”
司徒映阴阳怪气:“区区一个江洋大盗,竟需劳烦你一个副统领亲自出手,还为此花费了十几日的时间?”
周奎回以颜色:“要不怎么说此贼奸诈狡猾呢?司徒副统领若是不信,那咱俩的案子换着来办,我替你找到那个赵素,你来替我抓贼,我倒要看看司徒副统领的手段,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司徒映面露凝重,他现在确信。
周奎嘴上的修行,绝对不比他本身的拳头要弱。
很快。
从漕运司衙离开的姜峰,急匆匆的回到了不良人府衙。
他知道周奎和司徒映正在对簿公堂,于是赶忙前来。
“统领大人,姜峰求见!”
苏烈轻轻抬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