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呀呀。
激昂又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娇喘,持续了好一会儿,又戛然而止。
司徒映看了眼身旁的姜峰,发现他眼神无比的专注,心中顿时了然。
难怪潜入别人府邸的动作是这般熟练。
都说天才都有一两个异于常人的特殊癖好,看来此言非虚。
很快。
屋里传来袁世宸的声音:“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让我招待姜峰,又不让我招揽他,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是徐老的弟子,将来肯定是要位列朝堂的,跟他提前打好关系,将他拉到侯府的阵营,不是更好吗?”
屋外,司徒映的眼瞳猛地一缩。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旁边的姜峰。
却见姜峰依旧专心致志的听墙角。
这时,屋里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世子何不去向侯爷问个清楚?”
袁世宸道:“算了,反正父亲也不会告诉我的,他这个人啊,说话做事就是这样,全都要靠我自已去猜。有时候我都在想,万一我猜错了呢?以后是不是就没法从他手上继承爵位了?”
女子又道:“怎么会呢?侯爷只有您一个儿子,这爵位不传给世子,还能传给谁?”
袁世宸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万一他在外面还养了私生子呢?”
他感慨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顺利继承江阳侯的爵位吗?”
女子安慰道:“世子肯定能行的。”
袁世宸嘿嘿笑道:“也是,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世子……”
接着,又是一阵嗯嗯呀呀。
姜峰对司徒映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的离开袁世宸居住的阁楼。
司徒映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听下去了?”
姜峰神色怪异的看着他:“大人莫不是有听墙角的特殊爱好?”
司徒映差点气笑了。
好你个姜峰,居然恶人先告状!
不一会儿。
姜峰带着司徒映,来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只要穿过后花园,便可去到另一处阁楼。
白天姜峰也曾来过,可当他再一次来到这里时,却蓦然停下了脚步。
他扫视了水池一眼,片刻后,转头对着司徒映轻声说道:“走。”
接着,他扭头就走。
司徒映愣了一下,没有多问,跟着姜峰悄然离开了江阳侯府。
直到两人远远离开了江阳侯府,才摘下了脸上的蒙巾。
司徒映问道:“刚刚为何不继续探查?”
姜峰陷入了沉默。
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方才试着想要往前方那栋阁楼走去,可【六界灵觉】传来的感应却在告诉他……危险!
那一刻,他身上的寒毛倒竖,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他逃走一样。
直觉告诉他,继续前进,会死!
第二,他在后花园的水池上,又见到了那株赤莲。
只是如今的赤莲,已经枯萎了。
“有人在我去侯府之前,特意在水池里种下了赤莲,让我误以为,赤莲是长期生存在水池中的。”
“对方在误导我对江阳侯的判断,到底会是谁呢?”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促使姜峰当机立断,放弃探查。
他将自已发现的赤莲告诉司徒映。
司徒映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是怎么知道,江阳侯和赵素有联系的?”
姜峰陷入了沉默。
……
醉仙楼。
姜峰站在烟雨阁前,默然不语。
如今的烟雨阁已然人去楼空。
醉仙楼最出名的如烟娘子离开了,烟雨阁也不再是当初的烟雨阁。
可是姜峰不明白。
为什么?
或许这个问题,他再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他努力回想昨夜和沈亭烟喝酒时的场景。
当时她的眼神,充满了遗憾,眷恋,或许,还有他没有发现的一丝愧疚。
可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乃知择交难,须有知人明。
莫将山上松,结托水上萍。
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异常从而退出侯府呢?
如果他今夜潜入侯府被人发现了呢?
如果他没有【六界灵觉】,一脚踏入了那道万丈深渊呢?
四境武夫,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是远远不够的。
姜峰也在反思,自已是否太冲动?
他站在烟雨阁门口,沉默了许久,最后,毅然转身。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问问自已,你损失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选择。
她一定是选择了自已认为珍贵的东西,而舍弃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不管她是否真的有苦衷。
在这一刻,姜峰难免还是感到了失望。
但他并不怨恨。
他不会因为别人没有选择他而心生怨恨。
因为换做自已,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有时候,你认为弥足珍贵的友情,在对方眼里,或许一文不值。
你能因此而憎恨对方吗?
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眼里,价值本就是不同的。
只能说明,两人本来就不适合做朋友。
……
回到府衙。
姜峰重新换上一身衣衫。
躺在床上,放空大脑,望着明显修补过的屋顶,愣愣发呆。
如果赵素不在江阳侯府,那他会在哪里?
沈亭烟所提供的目标官员,真的没问题吗?
这一刻,他忽然陷入了迷茫,有种彷徨无措,束手无策的感觉。
不。
姜峰猛然起身。
他心想,赵素不可能没有破绽。
“尽管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人,可从黄奉的日记,结合蒋鬻,李方溯等人的口供,不难推测出此人的性格。”
“凶狠,阴毒,狡诈,骨子里却又带着一股疯劲。”
“他不是江州人士,而是以外来商贾的身份,在江州城内兴风作浪,那么他的背后,肯定有人为其撑腰!”
“从目前来看,走私团伙里面,节度使衙门有王元福,李方溯两位副将,刺史衙门有长史,司马,不良人有副统领郭飞,他在竭力编织一套完整的利益链,即是为了发展团伙,扩大利益,也是为了保护自已。”
“可说句难听的,光靠这些人的保护,还不足以让他在江州为所欲为。因为这些人,还远远不够分量。”
“如今的江州,论官位,以节度使裴行之,不良人统领苏烈,刺史严松三人最高,而勋贵世家方面,则以江阳侯为首!”
“这四个人里面,起码有一个人,定是他的靠山!”
姜峰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无法想象,光靠赵素一个人,一个所谓的外来商贾,又怎么可能撬动江州这么多官员?
“假设赵素的靠山是这四人中的其中一个,可以此人的性格,他定然不会完全信任对方。”
“所以,他在江州行事,一定会给自已安排一条退路。”
“首先,他会为自已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藏身之地。”
“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必须符合两个条件,让人意想不到的隐蔽,以及,拥有或者靠近,可以随时逃离江州的途径!”
姜峰取出江州的地图,摊开放到桌上。
“他藏身的地方,一定是既安全隐蔽,又方便逃走的地方。”
离开江州城,无外乎走水路或者陆路。
城内砻河连接龙江,从码头乘船,是最快的逃离方式。
“杨儒源,张嚣懂得易容术,那么张游肯定也会。可纵观张游的履历,他去哪学来的易容术?必然是他身后之人所教,而这个人,有很大概率,便是赵素。”
“赵素懂得易容术,那么他想要逃走,只需伪装成另一个人,就能轻松躲过沿途关卡的士兵筛查,也能避开不良人地毯式的搜索。”
这也解释了,为何几天下来,不良人始终都找不到赵素的下落。
“这样的话,想要找到他的难度就更大了。或许这就是赌坊出事以后,他依旧选择留在江州的原因。他自以为,外人根本找不到他。”
“殊不知,他过往的行事,早已留下了破绽!”
姜峰瞬间锁定了地图上的某个目标,漆黑的眼眸,在烛光映衬之下,显得异常明亮。
“他一定就藏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