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寂静。这时,客厅里的灯在一声轻微的啪嗒声中忽然亮了起来。
林聿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红绳,咬着苍白的下唇直到出了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盈满了泪水,糊了视线。
“林聿,别这么脆弱,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几天你一直在避着我,不就是在想这件事吗?你想给我们的关系一个合理且正当的理由。可是,林聿……你总是高估了自已,你没那么坚强,也没办法把那么多的精力放在这个问题上。你总是在逃避,如果失忆后的我不带你回来,你是打算一辈子和我做个……能让我有片刻记忆的邻居。”
江别不加轻蔑地哼笑一声,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白色的光线在他渐渐失焦的瞳孔中,涣散成光束。江别看的眼睛酸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换了个地方接着依靠,依然没个正形,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懒散。
“既然打算做一辈子的偷窥狂,为什么还坐在我门外,装委屈进我家的门?”
江别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尾调上扬,显得有些轻浮。但他面上却是平静的。
“我……”林聿任凭眼中的泪水顺着两颊滑落下,松开咬紧唇瓣的上牙。他想起那日他答应帮助舍友带咖啡,那家咖啡店一直是大学生的首选,因为价格公道,性价比高。
林聿来时是高峰期,他在小程序下的单,前面排了好多人,他打算在咖啡店找个空位边等边玩会儿手机。
林聿如往常一样拉开咖啡店的门,就要朝里走找个坐的地方,就没留意前面有人过来。再回过头时,林聿发现有人撞向了自已,那人着急地看着林聿衣服上被咖啡沾染的地方,带着歉意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几乎是立刻,林聿条件反射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他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仓惶地跑出了咖啡店。
后面给同学拿咖啡的事也被他抛在脑后,他坐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柳树的枝丫垂下,像是把他包裹在里面一样。
从咖啡店出来后,林聿就待在这里,他逃了课,还将手机关了机。雨是在临近傍晚下的,林聿听着雨滴打在水面上的声音,听到了担心他找来的同学。
王飞他们几个,硬是把林聿拉了起来,将林聿送到他家门口。
林聿在自家门口坐了很久,久到身子又湿又沉,他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和自制力。
他心里有个无声的声音在蛊惑着他——去吧,他会对你心软的。
——不是吗,你知道他会对你心软一辈子的,林聿。
林聿凭着本能站起身来,身子摇摇晃晃,他几个趔趄艰难地走到了江别家的门外,他扶着墙慢慢滑坐下来。他抱紧双腿,把自已缩成一团,心中闷的那股酸涩,瞬间涌上,刺激着林聿的泪腺。
林聿想哭,可是又担心江别万一突然回来,看到自已哭厌烦了自已怎么办?
Omega都喜欢一个可以让自已依靠的Alpha,而不是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娇美人。
虽然江别常常戏称,林聿要是个女子,在古代,一定会被人踏破门槛递婚帖的。
“林大小姐,怎么又哭了?”
次次事后,林聿每次都要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别把他怎么了,这时候江别就会用手指替他拭去眼角的泪,调侃他为林大小姐。
“我只是不想让你讨厌我,”林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彻底放弃了辩驳,“我原本想离开你你就会开心,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根本没有那个勇气离开你,江别,当个卑鄙的偷窥者也好,当个单纯无辜的大学生林聿也好,我对你是不会放手的。你不想接受我,只想和我发生那种关系也可以,江别,你怎样对我都行,但是只求你怜悯一下我。”
江别许久不说话,他神色静默。安静的出奇。一点儿不像平时的他。
林聿固执地盯着江别,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大概是忍受不住林聿灼热的目光,江别单手撑在墙上直起身子,他估计了下和林聿的距离,几步远而已。懒虫上身的他懒得自已亲自走过去,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离的太远听不清,毕竟年纪大了不是。”
江别又恢复成了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他这句话讽刺了林聿找回了本,还要人家听他话,一决林聿的生死。
精明的很呢。
林聿几个箭步冲过去,快到江别跟前时,来了个猛刹,然后畏首畏尾地立正,像犯了错的学生要被老师批评一样。
“不用这么着急,我一直在这里又不会瞎跑?再说了,我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跑的过你这个小年轻。”
林聿脸涨成了鹅肝色,从嗓子眼里艰难地蹦出来一个嗯字。
江别哼笑几声,握住林聿拿绳的手,他分开林聿握紧的拳头,一根一根手指捋直。江别拿了这绳子,一端缠在了自已手腕上,一端又缠在了林聿手腕。
江别新奇地抬起手去看这根红绳,“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路过楼下商店买的,想着用来晒衣服。”
“然后,用我身上了。”
江别一语击破林聿的心房,林聿结巴着说,“最初是不想用的,但是你非要……”
林聿有一瞬间的犹豫,觉得后面的话有些烫嘴,“非要……纹身……我是怕你真去了,才绑住你的。”
江别感到无语,“嘶……林聿你真是二十岁吗?思想怎么这么保守?”
“不对,不应该说你保守,应该说你太会装了。表面老实人背地里玩的比谁都花。”
江别嫌弃地说着荤话,林聿耳根子听的又红了,“我……真没那意思?”
“真没有,然后后面突然有了。看来你没少看不良的东西啊。”
江别今天可算是火力十足,把林聿呛的百口莫辩。
“我……”林聿还想解释,但看到江别促狭的眉眼就知道,他的解释只会变成江别拿他开涮的料,他嘴上功夫根本斗不过江别。
“随你怎么说吧。”
林聿自暴自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