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时瑾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如浪。房间里静谧得只剩下钟表滴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一下一下地敲打。
她想起了妈妈回家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弟弟也不理她,自已也不想跟她讲话。
她感觉自已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妈妈穿梭于房间,仿佛从未离开,又似乎从未真正归来。
时瑾无力地翻了个身,抱紧了枕头。
清晨,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时瑾皱了皱眉,手伸出被窝,摸索着按下了闹钟。铃声戛然而止,房间又恢复了宁静,时瑾闭着眼睛,无力地放任自已继续躺着。
过了一会儿,闹钟再一次响起,这一次的铃声更加刺耳,刺穿了她的疲倦,让她有些烦躁。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眼皮沉重得黏在了一起。
清晨的疲惫带到了课堂上,时瑾坐在教室里,手里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划着,一笔一划。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而她的思绪却早已游离,根本无力跟上课堂的节奏。
“时瑾,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老师的声音忽然将她从游离的状态中拉回,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愣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刚才讲到哪里,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咬了咬唇,略显慌乱地站起身来,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勉强敷衍过去。
坐下后,她能感到陆子妍递来的一丝担忧的眼神,而她只能低下头,将视线落回到书本上,试图掩饰自已的疲惫。
“怎么啦?昨晚上没睡好?”陆子妍看着课间趴在课桌上补眠的时瑾问道。
时瑾朝她摆摆手,没力气的咕哝,“让我睡会儿,困死了。”
一整天她都提不起精神,老师像火眼金睛似的,她一走神就点她回答问题,把时瑾搞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时瑾立刻收拾好书包,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只想早点回去补眠。她低着头,迅速穿过走廊,踏出校门,匆匆地朝公交站跑去。
街道两旁的灯光零零散散,昏黄而温暖,照映在地面上,拉出她急促的脚步声。时瑾的步伐匆忙,心里只想着赶上那班末班车——302路,这是通往奶奶家的唯一选择。
公交站正停靠在站台上,司机坐在驾驶室,微微点头示意。
时瑾踏上车厢,车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气流声,车子启动了。她在空荡荡的车厢中环视一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书包放在膝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末班车上几乎没有其他乘客,稀稀落落地只坐着三四个人,大家都默然无声,沉浸在夜色的寂静中。
外面的街景在她眼前慢慢掠过,城市的霓虹灯点点闪烁,映照在窗玻璃上,形成斑驳的影子。她的心情似乎随着这徐徐前行的车流,渐渐平静下来,白天的疲惫和烦闷也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她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眼睛。
就在她微微出神之际,突然从后方传来一个略显不确定的声音,带着一丝疑问的语气:“时瑾?”
时瑾微微一怔,循声回头,目光越过空旷的车厢。车内的光线昏暗,唯路灯映照下洒进来微弱的光,她的视线缓缓聚焦在后排座位上。她一眼就认出来,竟然是江砚。
江砚的脸庞依然带着惯有的温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存在。时瑾有些惊讶,但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轻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江砚轻轻一笑,提着书包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两人并排坐着,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轻微轰鸣声回荡在他们耳畔。
时瑾不由得偷偷打量起他,江砚的衣服上隐约带着一丝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那股清新的味道带着温暖,逐渐弥散在她周围。
“你这是,去奶奶家吗?”
她微微点头,轻声答道:“是呀,医生说,家人的陪伴会让时瑜的情绪更好。”
江砚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多问,却带着一种理解的微笑。时瑾不由得想,或许他早已明白自已曾在晚自习期间悄悄离校的缘由,只是从未说破。
“明天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呀!”他的语气自然而轻松。
“好呀!”时瑾也大大方方的愉快答应下来。
“那我在你们家门口等你。”江砚转头看向她。
“好。”时瑾不禁微微低下头,掩住嘴角那一抹轻轻的笑意。
车子缓缓停靠在站台,伴随着轻微的刹车声,公交车到站了。江砚站起身,手中的书包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朝她点了点头。
时瑾轻轻一笑,跟随着他起身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踏出车门,热意扑面而来,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江砚的脚步平稳,时瑾稍稍跟在他身后,感到一种微妙的安全感。
江砚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时瑾不禁感叹,他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夜晚的小区,有点黑,路灯不够亮。突然从花坛里窜出一只野猫,吓了时瑾一跳。她几乎下意识的揪紧了江砚的衣服。
江砚发出一声轻笑,“翻墙的时候,那栋房子那么黑也没见你害怕。”
时瑾默默收回一分钟前心里对他的夸赞。
他们在家门口道别后,时瑾转身进了院子。时瑾站在玄关处换鞋,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轻声的笑语。她侧头望去,发现时瑜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中举着一个陀螺枪,眉眼间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满足,而在他身旁,杜玉兰也坐在地上,眼神温柔而专注。
时瑾的心微微一动,果然,小孩子还是最需要妈妈的关怀。不过才一天的时间,时瑜就跟妈妈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