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妈妈”两个字,时瑾的心微微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她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料,努力让自已保持平静,但内心的波澜还是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
“她……出去旅游了,不在江城。”时瑾声音低沉,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江奶奶听罢,愣了愣,她看出时瑾的为难,随即又有些理解地点头。她知道,时家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变化,但她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压在了这个年轻女孩的肩上。
“你是个好孩子……哎……”江奶奶叹了口气,坐在时瑾身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江奶奶轻轻拍了拍时瑾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惋惜与感慨:“你妈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那时候贤惠得很,照顾你们两个妥妥当当的。那个时候,谁家不夸你奶奶娶了个好儿媳妇?”
“哎,真是世事难料。”江奶奶微微摇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叹息。
时瑾静静地听着,心中有些复杂。
她想起了过去的妈妈——那个温柔、贤惠,总是微笑着为他们做好一切的妈妈。
那个时候的家,充满了温馨和爱意,母亲总是忙碌而不失条理,她和弟弟在她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地成长。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眼神不再动摇。
她知道,无论过去多么美好,那已经是遥远的回忆,现在她只能靠自已。这个世界不允许她软弱,也没有人能代替她撑起这一切。
夜色已深,月光透过微薄的云层,洒在江家院落里,似乎为夜晚蒙上了一层静谧的面纱。
江砚刚踏进家门,迎面便扑来一阵浓浓的香气,混合着温热的馄饨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疲惫的身躯。
屋里,江奶奶正坐在桌前,微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视线落在桌子上,神情似乎有些沉重。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在餐桌旁坐下,正打算开口,耳边却传来奶奶低声的叹息:“这时瑾丫头,真是可怜。”
这一句话,让江砚微微一愣。拿筷子我手停顿了一瞬,他敏锐地察觉到奶奶话语中的隐忧和无奈。他本想赶紧尝一口香气扑鼻的馄饨,但听到时瑾的名字后,他的眉头不由得微皱起来,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奶奶,时瑾怎么了?”他开口问道,声音中藏着一丝急切。他回想起今天课间操的时候,只看到陆子妍和另外一个陌生女生走在一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时瑾的身影,这让他心头的不安感愈发浓烈。
奶奶叹了口气,将碗轻轻放下,眼神中带着怜惜:“她弟弟生病了,发烧到快四十度。时瑾今天带他去医院输液,都没去学校。这孩子……唉,也太不容易了,她妈现在也不着调,家里全靠她撑着。”
江砚沉默了一会儿,手中的筷子轻轻落在碗边,脑海中浮现出时瑾瘦弱的身影。她平时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所有的重担都无法压垮她。但想到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心底那股酸胀感渐渐蔓延开来。他突然觉得,自已对时瑾了解得实在太少了。
他再一次问道:“时瑾今天一天都没去学校?”
奶奶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心疼:“是啊,这小孩发烧反反复复的,哪里离得了人,生着病幼儿园也不收留。唉,你说这孩子,家里的事情全落在她一个小姑娘肩上,真是不容易。”
江砚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烈。他望向奶奶,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和忧虑:“她妈妈以前也是这样吗?”
奶奶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像是在回忆过往:“哎,过去她妈妈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妈妈能干得很,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过得平顺。但自从她爸爸去世后,她妈妈就像是变了个人,也不管家里了,整天只顾着自已快活。”
江砚听着,心中越发沉重。他想起时瑾平时那淡然自若的模样,总是给人一种冷静成熟的错觉。可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不过是她用来掩盖脆弱和疲惫的面具。她的生活远比自已想象中复杂和艰难得多。
“她爸爸去世后,她妈就这样了?”江砚试探性地问,似乎还想了解更多。
“是啊。”奶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又怜惜,“前段时间碰到你江奶奶,讲到她儿媳妇就抹眼泪。说是前两个月整天要不喝得烂醉要不就耗在牌桌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迷上了旅行,说是要去治愈自已。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多星期。扔点钱给两个小的,她拍拍屁股就走了。你说这俩倒霉孩子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妈呢?”
江奶奶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显然对于时瑾妈妈的所作所为也意见老大,很为他们姐弟俩打抱不平。
江砚低头沉思,想到她为了弟弟奔波的疲惫模样,他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仿佛某根深藏的心弦被轻轻拨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问道:“她怎么不把弟弟送到她爷爷奶奶那儿?这样她自已还能上学啊。”他想到时瑾身边几乎没有依靠,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奶奶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面那两个老人家年纪也大了,你时奶奶腿脚不利索,走远路都费劲,离不开拐杖。再说,年前时瑾她爸走了后,时老头儿就大病一场,现在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能自已照顾自已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照顾孩子呢?况且,今天在医院碰到时瑾,那丫头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告诉她爷爷奶奶,就是怕老人家担心。”
听到这里,江砚的心情越发沉重。她的世界,似乎没有一丝光亮,所有的责任都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肩头。而她依然在那个世界里顽强地生活着,不曾向人诉苦,也不曾放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