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见到南宫晴,是在宁婆婆带我离开的车子上。
当我拉开车门时,一下子就看见了戴着墨镜靠在车窗吸烟的南宫晴。她听见声响,将墨镜抬了上去,斜觑着我,红唇微弯:“你这个扫把星呀,怎么不是去医院就是去警察局呢?下次看见你,不会是在太平间吧?”
这是我以前的日常,南宫晴说话毫无遮掩,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但南宫家根本不会有人教育她。
南宫晴毕业于京都大学,是数一数二的大学。她学习成绩优异,长相出众,身材姣好,有的是人追求她,而南宫晴也早就谈过了好几个男朋友。
南宫晴一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宁婆婆坐在她的座位后,闻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小筝来了,坐吧,我们要走了。”
“还不快点?你的脑子是灌水了吗?”南宫晴嗤笑了一声,“从小就呆呆的样子,看着你可真恶心。”
我坐上了后座,南宫晴便踩下了油门,车子一下子飞了出去。
“小晴,这次庞叔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小存了,知道吗?”宁婆婆忽而说,“真是我们把你惯坏了,庞叔叔好歹也是你爸和小叔的朋友。”
“是,奶奶。”南宫晴乖巧应声,接着又说,“上次能怪我吗?我爸突然说要我和庞存结婚,这谁能接受得了啊?我才不要结婚,结婚有什么好的?”
宁婆婆闻言,语气也温和了几分:“那也不能当着你庞叔叔的面嫌弃小存,你难道不知道你庞叔叔最疼爱这个小儿子了?”
“呵。”南宫晴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眼珠子一转,又看向了我,“喂,扫把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庞存应该和你同一所学校吧?既然他们真的有缘,怎么不是扫把星和庞存结婚去?反正扫把星也该为我们做出一点贡献了,不是吗?”
宁婆婆瞪了南宫晴一眼:“小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筝是不能随便嫁人的,她情况特殊。好了,你不许再跟我扯这个问题,再问,我就要生气了。”
“行,我不问就是。”南宫晴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次庞叔叔不会还要带庞旭来吧?”半晌,南宫晴又问,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庞旭这家伙真恶心,难怪是庞叔叔的儿子,猪头生猪头,哈……”
宁婆婆面色无常:“这种话你可不能在人家面前说。”
“奶奶,我知道的,”南宫晴轻笑一声,“这种实话也不让人说了,庞家算什么东西,能让他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一点都不懂奴才就是奴才,怎么样也爬不到主人头上来这句话的意思吗?”
“哦,对了,姝玉会来吗?我可不想一直看着南宫筝这张恶心的脸。”南宫晴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宁婆婆语气淡淡:“姝玉肯定要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姝玉和我们南宫家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你放心就是。”
二人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我,似乎我并不存在。
我托着腮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绿化带,心里倒是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搞死南宫晴呢。
坐了一会儿车,终于到了南宫家为庆祝南宫晴二十岁生日而赠送她的一座别墅这里。白色如同宫殿一般的别墅出现在视野当中,不远处是一座小花园,大理石柱上缠绕着观赏性的藤蔓,各种玫瑰盛放在其中,极具设计感。
不远处的湖边停留着三艘游艇,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别墅四周的绿化带面前还挂着路牌,花园里有烧烤架,有餐布与漂亮的自行车。一面小墙挂着各种花束,如同瀑布一般垂落下来,散发着花香。
南宫晴扯下车钥匙走进去,门口立着的黑西装保安对她和宁婆婆恭恭敬敬地鞠躬,我跟在南宫晴和宁婆婆的身后,目光淡淡瞥过这一切。
“猜到了,果然又是送我这么无聊的东西。”南宫晴嘁了一声,走了进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我一眼,“南宫筝,我估计啊,再过个几百年小叔也会送你吧,到时候叫跟你一样窝囊的后代烧给你啊,估计到时候在地府了,怕是要感动得哭出来了吧?”
我没搭理她,视线划过她的嘴巴。
挺好看,怎么就长了张嘴。
不出我所料,我的房间又是被安排在最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无人造访。
傍晚的时候别墅一楼突然传来各种吵闹的声音,其中不乏猜拳声,劝酒声还有歌声。
还好我一直都有随身携带耳塞,我来南宫家必带的东西。
我才懒得听南宫家的人扯东扯西。
夜幕终于降临。
我埋头画着什么,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拔下耳塞,准备休息一下。
“哗啦啦。”
安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了诡异的水声,接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响起咚的一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一般。
我面无表情,将铅笔放下,又给自已倒了一杯水。
等我喝完了这杯水,站了起来。
“啪。”
灯又灭了,世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冰冷突然在这一刻开始蔓延,几乎要冻住四肢百骸,从灵魂深处开始冻结。
可惜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我伸出手来,向着虚空伸了过去,接着慢慢收拢了五指。
好冰,但是我触碰到了。
好像是——人的脖子啊。
我用力一扯,那东西就被我扯到我的面前来了。我按下桌子上的按钮,灯闪烁了几下,整个房间又亮了起来。
被我捏住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我看见的那个男鬼。
我冷漠地看着手里被我牢牢掌控的鬼,看着他面色逐渐痛苦起来,不断用力拍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挣脱,却又完全挣脱不开。
这副样子才稍微有点意思了。
“想做什么。”
他无助地看着我,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是谁?”
每个人都问我,我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我冷冷地说道。
“我……叫……”他说话吞吞吐吐,看起来格外死气沉沉,我却没有放松力气,而是俯视着他,听着他的一字一句。
“吴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