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枝有些怔愣,双手局促不安地攥着袖口,沉默不语。
瞧她这副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什么委屈了。寒清内心暗自腹诽着,可薄唇轻启,一个淡淡的“嗯”字不知不觉地传入游夏枝的脑海。
她惊喜的抬头,虽说眼前一片漆黑,但仍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清香。
那股清香越来越清晰,那人也越来越近。
游夏枝有些欣喜,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怎料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摁在床边,耳边是那人缱绻的低语。
“依璃,你叫我如何信得过你?”寒清伸出纤细的玉手,抚着她的脸庞。
依璃?她……怎么知道我的字。
确乎,一直以来,无论是陌路相逢还是亲如姊妹,除了师傅,没有人知道她的字,而她也没有用过“依璃”。
因为,她觉得“依璃”二字过于柔弱,似如那江南清水,过于羸弱多情,如琉璃般剔透易碎。不适合她。
谁料萍水相逢,一生相伴,又怎言故人之姿,朦胧情意。
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此刻,游夏枝深藏暗处,因愁绪和担忧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然而,寒清却好似浸在无尽的深潭中,逐渐沉沦,身上酥麻,好像……唔!
她清醒过来,推开被强行摁住的游夏枝,眼神逐渐冷下,泛着丝丝冷意。
游夏枝眼尾泛着缕缕桃红,清眸犹如江南杏花春雨,朦胧缱绻,旖旎氤氲。
寒清有些羞涩地捂脸,飞速上床趴好,把一张妖冶的面庞埋在枕褥之间,捂得严严实实。
衣襟顺着光滑的双肩滑落,露出背后犹如深沟般狰狞恐怖的伤痕和那具让人浮想联翩的身躯。
游夏枝背过身勒紧头带,确认过后,才跨上她的腰背,拾起药膏,在她的背上细心涂抹晕开……
咚!
一声巨响如惊雷炸响,背上的人被忽得扯下床,头咚地一声撞在地上,有些晕眩。
然而,还未回过神来,又是一拳上来。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脸上,一下比一下重,直到口鼻里腥味冲天,才终止下来。
“花娘,别让我再见到你。”冷冰冰的声音如冰冷的雨水浇遍她的全身。
地上顶着游夏枝面容的花娘不知是因疼痛还是恐惧,羸弱的身躯颤得厉害,似即将破壳的羽翼瓷卵。
“好了,等会儿让人给听取了,可就遭了。”寒清慢条斯理地从床上下来,玉足踩着木质地板,宛如一块昆仑美玉般细腻白嫩。
刚一着地,那个突然闯进来的黑袍女子忽得上前,将人抱起,言道:“地上凉,娘子还是不要下来了。”
寒清娇羞一笑,心中很是诧异,好端端的叫娘子作甚?难不成……
她抬眸望去,凤眸微眯,似是要看清那人斗篷下似曾相识的绝美容颜。
偷渡夕阳打在她的脸上,血红色光辉映入杏眸,如同西子湖水朵朵赤珠红莲,妖而不艳,艳而不俗。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宛若白釉覆面,玉瓷雕琢的倾城容颜。乌发间若隐若现的暗蓝发带乖顺地随着细密青丝搭在肩头,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身形让看客觉得误闯美画。
冰冷的视线直视着地上的花娘,周身泛起三尺冰寒,有股气盛凌人之相。
“贫嘴。”好半天,寒清才嘟囔道,异常乖巧。
“呵!”女子冷笑道,“也不知你是做何想法?”
“与你无关。”寒清冷道。
“这怎么可以,为君子,怎可让娘子深入险境。”
“游夏枝,你倒是本性难移啊。”寒清神色愈见冷下。
“彼此彼此。”游夏枝抱胸悠然道,“清儿,不知那晚夫君伺候的如何?”
言罢,便去瞧清儿的神色。
美人本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如今更添两抹绯红。似桃染,若棠覆。含怒的凤眸微挑,宛如含羞欲放的娇花。柳眉微皱,三千青丝若泉流,散发着浅淡清香。薄唇轻启,声如玉碎。
“还不错。”她咬牙切齿道。
游夏枝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倏然离去。
寒清懵了一瞬,闻院内喧嚣,忙赤足披衫去也。
院内游夏枝一手提着不断挣扎的花娘,一手叉腰,眼神在触及寒清时巧妙地藏起三分寒意。
“清儿乖,回屋去,这东西交给夫君就好。”游夏枝劝道。
寒清却走上前,一手攀上她的胳膊,靠着她,喃喃道:“我以为你真走了。”
“怎会呢。”游夏枝语气依旧冷淡,却不易察觉的软下几分,“你我无缘无仇,又是夫妻,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寒清僵了片刻,眼里一片茫然,不禁恍然:“不必……骗我。”后两个字如浮尘般散去,无人知晓。
“什么?”游夏枝问。
“没什么。”寒清悻悻道。深吸一口气,转头向花娘冷冷看去,薄唇轻启,道:“花四娘,你可知错。”
花娘抬起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眼神黯淡无光,口中却依旧执着,“我没有错。”
游夏枝眼神冰冷,反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听着她破碎而微小的呻吟,心中犹为畅快。
“游夏枝!不要!别杀人!”寒清惊呼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让游夏枝清清楚楚地听到。
“为何?”游夏枝反问,“这个人同他害我家破人亡,父兄惨死,难道不该以命偿还吗?”
“等等,冷静一下游夏枝。”清儿松开手,捧起她的面庞,四目相对,只听她轻声辩道:“只是暂时的,等一下,等我们拿到想要的,好吗?”
游夏枝沉默不语,手上的力道却松了几分。
寒清在她淡色的薄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转身走到花娘身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拿着从游夏枝身上顺来的瓷瓶,弹开瓶塞,直接给她灌了下去。
“这可是枯灵圣手亲手秘制的毒,世间无人能解,连凌殊神医都掩面叹息。”寒清渐渐逼近道,“看吧,是你硬还是它毒。”
她居高临下观察着她的神色,那人却沉默寡言,片刻后,花娘忽得笑了,笑得疯狂,笑得悲恸。
许久,才听她幽幽道:“墨将军墨池清,你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