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急得满脸通红，只觉得头皮发痒，一个劲挠。
丹彤忍不住道：“你打听过茶茶家里的情况了吗？主要是，她的人品如何？”
翠花忙道：“娘，你听丹嫂的没错，得先打听清楚。”
朱婶笑盈盈地道：“我只知道她家里一共五口人，她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爹身体不大好。故而家里主要是靠茶茶和她娘撑着。爹有病，弟弟妹妹年幼，她往后嫁过来，肯定会顾着娘家。
只要她将来别太过度帮扶娘家，别贴补过了头就行。难得的是大柱喜欢。往后两口子和睦相处，再努努力，一起经营好家庭，便再好不过了。”
丹彤见朱婶欢喜的样子，不忍心打击她。心道：罢了，暂且先让她高兴两日。
大柱十分窘迫，他鼓起勇气，深吸一口，说道：“娘，是我一个人单方面喜欢。茶茶她心性单纯得很，根本没察觉到我的心思，她只将我当邻家大哥看待。”
说完他低下头，不去看朱婶的眼睛。
听到这话，翠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她都看出来茶茶没安好心，怎么哥哥偏就对茶茶深信不疑。
丹彤同情地望着朱婶。试想一下，若是双胞胎长大后遇到个黄毛，她也会头痛。
朱婶怔住，她在心里细细地分析大柱说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屋子里异常安静。
就在这时，屋外，茶茶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大柱哥，你在家吗？”
大柱两三步冲向屋外，朝茶茶傻笑：“在的，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茶茶的眼里起了一层雾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咬咬牙道：“你能不能再借我十斤杂粮？”
大柱有些为难：“我们家的粮食也不多了。”
大柱知道朱婶定不肯再借粮。就连昨天那十斤杂粮，也是误以为茶茶对他有意思才借的。
茶茶点点头，体谅地道：“我心里有数的，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容易。”
她眨眨眼，挤出一颗眼泪，眼泪挂在睫毛上，她也不擦掉，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着大柱。
丹彤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眼泪说来就来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这娇弱的小模样，不怪大柱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朱婶走出屋子，面上冷冷的：“你前日才借了十斤粮，怎么，仅一日就吃光了？”
这丫头说不到一句就掉眼泪，怎么看都像是演的，倒是大柱已经被迷得分不清方向了。朱婶有些懊恼，前日怎么就没发现，平白借出去十斤杂粮，连个借条也没打。
茶茶见朱婶和翠花面色不善，她有些慌乱。方才明明没有听见屋子里有人声，她还以为家里除了大柱，没有其他人，怎么连丹氏也来了。
若是只有大柱一人在，她装装可怜，再说几句软话哄一哄，还有机会哄得大柱问朱婶再拿些粮食。即使没有十斤，三斤五斤也行。得趁大柱迷恋她的时候，脑子不大清醒，多借些粮食储蓄着过冬，待他清醒过来，未必肯借给她粮食了。
一家子五口人，光这十斤杂粮，如何熬得过这个冬天，以及来年青黄不接的春天。
面对朱婶的质问，茶茶一时无言以对。
见茶茶不回答，朱婶紧皱眉头：“你哭给谁看？少在这里装哭卖惨，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家大柱欺负你了呢。”
这是拿大柱当冤大头啊。朱婶越想越气，先前有多欢喜，眼下便有多恼火。
茶茶含着眼泪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得大柱心都碎了，他着急地替茶茶辩解：“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茶茶是有苦衷的。她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她爹又生病了，家里指望着她过活呢。她也是没法子了才找上门来求我帮忙。”
朱婶瞪了大柱一眼：“她家的苦难，不是我们造成的。再说了，谁家不难？我们家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也就最近几个月才吃上干饭。”
大柱看看发怒的朱婶，又看看不知所措的茶茶，于是硬着头皮小声道：“娘，我们家还有几十斤……”
朱婶气急：“住嘴！”自已家的老底都要被这小子曝光了。
茶茶见一丁点好处都捞不着，便想溜走。
她匆匆丢下一句：“我不借粮了。刚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翠花望着茶茶的背影，道：“娘，你今日翻脸，是不是确定不去茶茶家提亲了？但是她还借着我们十斤杂粮呢。”
朱婶牙齿都咬痛了：“这十斤粮食早晚叫她还回来。”
她警告大柱：“你不许再去帮她做农活！”
大柱不服气地道：“娘你也常帮助乡邻，平日里还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她家里明明有困难，我帮助一下怎么了？”
朱婶气得拍胸痛斥：“这还没什么关系，就顶撞我了。若是真进了门，家里非得鸡飞狗跳。若这丫头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还提亲，你去问问她，问她看得上你哥吗？她纯粹拿你哥当冤大头啊！”
大柱喃喃地道：“娘，你误会茶茶了，她心底善良，是个好姑娘……”
朱婶东张西望地找扫帚：“气死我了！气得我胸口痛！好不好的先揍你一顿再说！”
翠花眼疾手快，转身从门后拿出扫帚，递给朱婶。
大柱对茶茶百依百顺，一转脸各种警告她不许告诉娘，那点心眼子全用她身上了。若不是打不过，翠花早就想揍大柱了。
朱婶举着扫帚气势汹汹地追着大柱揍：“大晌午的去帮茶茶锄草，你很闲吗？你若是闲得慌，每日给你丹嫂院子里的水缸多刷几遍。在她屋前屋后都种上蔬菜。再将房梁上的灰尘、蜘蛛网什么的，统统扫干净。”
儿子太蠢了，朱婶恨铁不成钢：“茶茶那丫头，你日日去替她做农活，把家里的粮食都给她，她也未必有多感谢你，更别提嫁给你了。你就这么不计回报，这么想当一个烂好人？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