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看着这痛苦的根源,看它生锈,却依旧可以划破我的喉咙-
《NO.014》
我明显感知到包裹住我残缺灵魂介质的东西薄如蝉翼,多次溃败又勉强粘合在一起的碎片像是破碎沙漏里流动的沙,一点点地往外渗透直至干涸,风一吹连灰烬也无。所谓五感剥离正如被剥豆荚壳一样脱落,里面的青豆颗颗散落在无边暗意之中,它们皱巴巴的内皮感到不知所措,蹦哒着想要走到阳光下。但在这无边暗意的空间里,这栖息于灵魂深渊的谷底,连时间的流逝都是奢侈,哪里来的光?希翼的残骸裹着我的魂灵,捡起了那些散落到无绪的颗粒。我只是握住那豁口的匕首,摩擦星星头巾,模仿斑驳记忆中轻飘飘的感触,进行灵魂的拼凑。这种拼图游戏是在一次胜利后大哥给的,他似乎很久没玩了,我对这种碎片化为完整的过程没有太多感受,但若是大哥需要,我会去执行。现在我很感激有这个经验,能够让我对自已这条必须活下去的命进行维修的本质,是那些美好在支撑着我往前看,前进到有大哥的地方。当老旧的、褪色的最后一块拼图归位,我继续往前走。在这彷徨里,我的一半是混沌的清醒,它在缜密计算我的灵魂强度还能支撑我摸索多久;我的另一半是澄澈的浑噩,它叫嚣着选择离开方向的重大失误。在这两股力量微妙地拉扯下,到来的会是什么?又一次的自我溃散还是这一次的自我重组?
我问自已,要试试大哥的方法吗?用一无所有的筹码上赌桌。败者食尘,自我意识被灵魂深渊同化成为蛰伏暗处窥视游灵的饕餮。胜者为王,元力跃迁撕裂谷底成为那唯一照耀暗黑的恒星。我模糊感知到某些悉悉索索的咀嚼声在周围响起,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手中的匕首给予我的力量。两者的角逐场地选在富丽堂皇的棋局上,扔骰置码,天平两端交叠倾斜,本是陌路离殇却又殊途同归。在一片灵魂磁场的共振里我第一次听到创世神离开这个空间的呐喊,似泣似咽,如磋如磨。有什么在燃烧、怒吼,有什么在畅快地笑、放纵地喊。
强烈的光从破碎沙漏里迸发,从拼图缝隙里倾泻,从豆荚壳里沁透。在热意晕染里我感到久违地头晕目眩,似第一次握住大哥伸过来的手。尔后这稚嫩的手心长满茧,大力拉扯我的魂灵飞出谷底。随之往上升高的不仅是我自已,还有名为希望的东西在飞升。
《NO.015》
那让人想要落泪的轻柔修补着我被深渊谷底腌得发臭的灵魂。如母亲羊水般的温暖让人眷恋,而困乏如潮水般涌动淹没身躯,在潮涨潮落和浮沉转合间,大片色块铺陈运转,灵魂世界的上位本源在我面前似画卷般展开:或明或亮的星子堆叠、涂抹,组成上旋星座臂弯的尾灯、下旋星尘臂膀的晕圈。它们在笑,在闹,这里是嬉戏的天堂,是灵魂谷底里的那些残缺遥不可及的梦乡。残缺们没有力气活下去,但也没有勇气求死。只能日复一日地,行尸走肉地徘徊在厄流区。无论是虚幻梦还是温柔冢,我都必须在有限时间里找到另外一个卡米尔,否则等待我的将是元力跃迁的失败。
那些生来就处巅峰的灵魂们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它们熙熙又攘攘,热热闹闹地朝我打招呼,是在欢迎志同道合的同伴加入还是等待新的猎物羊入虎口?若是知道我进入灵魂世界的那一刻便被流放至深渊谷底发臭发烂,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必然会在鄙夷后原形毕露,那骨子里的傲慢会让它们嚼碎我的灵魂,吸髓啖肉。那些星团不清楚我的想法,只是一个又一个抛来橄榄枝,枝条被编织成和平的头冠,戴在我的头上。它们在雀跃着,却不知那是在纵容巴别塔的诞生,而为我欢欣鼓舞的世界又显得多么谄媚。在一片喧闹中我仔细搜索,寻觅,最终在一片靡靡之音里我找到了另外一个卡米尔,他果然被创世神藏到了与我相反的位置,我努力模仿着大哥向我伸手到的样子,向那个弱小的灵魂之星发出邀请:
你愿意把你的橄榄枝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