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南捅了他后腰一下,“快跪下叫师父。”
二虎子脑子乱哄哄的,不自主地跪了下去,眼睛直直看向软榻上那人的脸。
“叫师父。”魁南小声提醒他。
“他就是掌门?掌门不是明天才出关吗?”二虎子小声嘀咕道。
天枢君转过脸来,“你就是新来的兔崽子?”
难以描画的容颜着实惊呆了二虎子,在见到他之前二虎子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这人实在太没礼貌了!
“我是新来的弟子,不是什么兔崽子。”若换做旁人他早就骂回去了,可面对这个人他张不开嘴,不是不敢,是不想。
天枢君咦了一声,“还敢顶嘴,我说你是兔崽子你就是兔崽子!叫一声我听听。”
二虎子不高兴了,“兔子只会咬人不会叫,不然你叫一声我跟你学学?”
天枢君被噎得恼羞成怒,顺手把手里拭泪的帕子砸了过去,“谁给你的胆敢顶撞我!”
沾满泪水的帕子散发着一股异香,直接糊在二虎子脸上了,二虎子拿在手里不知该怎么办了,砸回去?那可是师父,唉,算了,看在他哭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攥着帕子磕了个头,“师父息怒,我就是顺嘴一秃噜,在外面跟人斗嘴都成习惯了,以后我改还不成吗?”
“不用改了,马上给我滚出观云涧,我若留下你,将来你就会骑我头上了。”
“师父,二虎子还是个孩子,从小无父无母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您就原谅他一回吧。”魁南挨着二虎子跪下求情,他曾亲口对二虎子保证过不让他再流落街头,观云涧会有他一碗饭吃,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天枢君脸色变了变,“魁南,无父无母就可以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吗?观云涧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要不要我把掌门让给你来做,让你教教我怎么做人!”
魁南叩头,“师父息怒,弟子不敢……”
“再多说一句你跟他一起滚!”
二虎子忽地站起身,“滚就滚,你这样蛮不讲理专横跋扈的师父不拜也罢。”
转身出了兰馨苑,一路小跑奔着观云涧的大门去了。
出了观云涧大门,坐在天阶上,冷风一吹,二虎子头脑清醒一些了,咦,自已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赶出来了?观云涧的掌门怎么这样?狗屁的掌门,你也配为人师表?我呸!刚想骂几句恶毒的出出气,可话到嘴边却骂不出来,不忍心把那些脏话用到他身上,堂堂掌门还哭鼻子,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对,就是梨花带雨,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二虎子长那么大都没哭过,更没用手帕擦过眼泪,一想到手帕他才发现天枢君的手帕还被他攥在手里呢,展开来仔细一看,是棉麻料,又柔软又吸水,用来擦眼泪再合适不过,手帕湿润润的,看来他哭的很伤心,活该,谁让你嘴巴那么毒的!这样就想把我赶走门儿都没有,哼,你让我走我偏不走,等我想走的时候你拦都拦不住,哭着求我都没用!一想到天枢君哭着求自已不要走的情景,二虎子心里暗爽,嘿嘿笑出声来,可眼下怎么办?厚着脸皮回去就当没那么回事?不行!男人的尊严都没了,不能回去!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还挺他妈应景的,只是有点冷,二虎子缩了缩肩膀,抱膝团成一团,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睁眼一看,大师兄坐在他身边,还给他裹了个被子!
“二虎子,冷不冷?”
二虎子抽了抽鼻子,“还成。大师兄,是师父让你来的?”
魁南心道,师父才没那么体贴呢,他早就沐浴更衣熏香,然后抱着暖玉钻进软乎乎热乎乎的被窝里睡着了。但不能那么说,怕二虎子伤心,“是啊,他怕你冻感冒。”
二虎子心里有了一丝暖意,“算他有心,那他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魁南打个哈哈道:“不急,等他消消气。”
“那他什么时候能气完啊?怎么这么小心眼呢?跟个女人一样,又小气又爱哭鼻子,脾气差,嘴巴还毒的不行!”
“师父也有好的时候,如果他高兴了,还会弹琴给我们听,还会……”魁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师父还有哪些好处,“总之师父他也不容易,身为大燕皇子,本应在锦绣丛中长大,却因大燕皇室政变失去一切,十岁被师祖带上观云涧,十五岁接掌门印,那时观云涧只剩残垣断壁,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肩负起重振师门的大任,其中的艰辛他跟谁去说?所以累了,乏了,受伤了,就哭一哭闹一闹作一作,这也没什么吧?”
“师父原来是皇子啊,难怪那么娇气!”
魁南戳了他额头一下,“听话听重点,重点不是他是皇子,而是他也受了不少委屈,遭了不少罪,脾气古怪一点也是应该的!”
“听懂了听懂了,无论他怎么不可理喻我们都应该理解并尊重他,对不对?”二虎子揉揉脑门,不服气道:“谁容易啊,我比他惨多了,我也没像他那样蛮横无理胡乱骂人。”
魁南辩解,“师父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再说也没天天发作,这不是受伤了嘛……”
二虎子回头看向观云涧,没有接话。
魁南道:“你先在门外老实待几天,我会让杂役给你送吃食。”
二虎子忽然想起七师兄来,“大师兄,七师兄违反禁令,他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而我什么都没做就被赶出观云涧,这公平吗?”
魁南苦笑道:“他现在还昏迷着,天一亮,他就出来跟你做伴了,师父已经把他逐出观云涧了。”
“那北斗七星就凑不成了吧?”
“没有北斗七星了,师父说他不收入室弟子了。”
“这么任性?祖训都敢违背?”
“没办法,师父说了算。”
二虎子笑笑,“这么任性的师父不拜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