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安一放学就跑伍叔的烧烤店里询问着江限,但伍叔却摇头,说:
“说是最近家里有事,这几天可能来不了。”
张泽安心道:怕不是他生气了。
张泽安接连来了几天都没有江限的消息。
又过了一天,高一年级放双休。温妤和张明修公司里批了假可以多陪张泽安一段时间,之后就可能只有春节前能回来了。
张泽安早早给温妤打电话,说要晚点回来。报备完后就蹲在伍叔烧烤店的对边,守株待兔。
店里生意兴隆,来来往往很多的人,却不见江限的身影。
张泽安亮了一下手机屏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给温妤发了两条消息。
ZZA:我等上次那个人。
ZZA:晚点回。
温妤:没事儿子,等到了让他来家一趟,撕破脸也让他给你那个朋友赔个不是。
ZZA:得看他心情。
张泽安刚一锁屏,抬头就看见江限进了伍叔的店里。
来了。
张泽安紧随其后,站在门外。等江限端着烤盘走出店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张泽安。
他没有理江限,而是径直走向点烤串的顾客。
再等江限想要走进店门时,张泽安突然叫住了他:
“江限!”
江限似乎知道张泽安会叫住他,虽然江限背对着他,但依旧能清晰的看到江限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顿了一下。
江限慢慢转身走到张泽安面前,双眼注视着他,说:
“你爸说的没错,像我这种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确实不要跟我走得太近。回去吧。”
江限没有多说些什么,抬脚就要回店,张泽安忙拦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原来张泽安还当他是朋友。
江限一怔,迈出的一脚又收了回来。张泽安见状,补了一句:“是我爸误会你了,我已经和他说了你的事,对不起,他言语重,希望……你能原谅他。”
张泽安拉住江限的胳膊,又说:“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
“那你认为的朋友是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是不问过去,只谈今朝。”张泽安看着江限又说,“我真心交过的朋友没几个,苏向恒算一个,但我不介意算上江限一个。”
江限此刻的内心有些复杂,他没有正眼看向张泽安,所以他现在也感受不到江限的心情。
张泽安只看见身前的江限手里一直在掐着衣角,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江限缓缓走进烧烤店,然后回头看向自已:
“是朋友的话,就过来搭把手。”
烧烤店晚上的生意很好,江限特地回来帮衬着伍叔忙前忙后,确实是有些缺人手。
店里忙到快凌晨,客人才逐渐离开。伍叔特意烤了一盘烤肉犒劳一下两人,他自已炒了一盘花生米配上烧酒。
张泽安两脚跨进凳子边坐着,看向江限,说:“气消了?”
江限拿着抹布擦了下手坐到张泽安旁边,回道:“原本也没生气,只是习惯了人潮冷落,看久了异样的眼光,觉得有些东西是自已不配。”
张泽安不知道眼前和自已差不多大的这人,说话怎么一股子迈入老年后,看淡了人生的感觉,有点不符如今十六岁大点儿的年纪,顿时有些苦笑起来:
“你这人说话怎么感觉像几十岁的老头。”
江限扯着嘴皮,微微扬起了嘴角,在嘴边的梨涡霎时忽隐忽现。
江限心想,或许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那个破烂不堪的世界早已和当年有了些不一样的存在吧。
张泽安问道:“你前几天是家里有事吗?一直没见你来。”
江限吃着烤肉,点了点头说:
“我小姨找了个新工作,想辞掉现在的,不过有点麻烦,就耽误了挺久。”
“江限,之前他们总说你初中的时候霸凌别人,但我看着你也不像啊。”
江限逗他,道:“校霸又不是都长得凶神恶煞的,还有我这种看着帅一点,其实打过不少人的。”
张泽安不屑的看着他,心想:你吹,你再吹。
江限好像看出了张泽安的不相信,于是妥协着,说:
“其实那些被打的人才是真正的校霸,我也只是刚好瞧见他们霸凌人,想着替那个人出口气。
但是自从打赢了那几个人后,学校就传出了霸凌人的事,屎盆子就扣在了我头上。”
张泽安问道:“就不解释一下?”
江限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说:
“那些人打又打不过,找来的人一批接一批,反正打赢了都算在我头上,解释顶个屁用。”
“那些人还在……”霸凌人吗?
张泽安还没问完,江限就笑着说:“还能怎么样,继续回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因为他们有个大哥。”
那不久,江限真正成为学校“校霸”,别的人也不敢招惹,就拜了江限为大哥。
好处就是学校再没了校霸,坏处就是江限顶着个校霸的名声一步一步被人疏远。
对江限来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张泽安囫囵看了一眼,是温妤,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我妈还说让我请你到家一趟。”
江限不用他说,也明白他妈妈的意思,摇头拒绝了。张泽安正要回复消息,视频铃声传来。
张泽安:……
江限:态度这么坚决?
刚接通,温妤就贴着脸忙问着:“儿子,谈的怎么样了,你那个朋友怎么说,要让你爸过来一趟吗?”
张泽安正要说,江限凑到张泽安的头边挨着,窜入镜头,说:
“不用了,阿姨。”
温妤顿时有些激动和惊讶,道:
“你就是江限啊,长得真帅,比我家儿子都帅啊!”
“妈,你当着面说你家儿子,有这样的吗?”
温妤倒是一直看着江限,没有理会张泽安那话,自顾自地道:
“你看人家江限,也不是你爸说的那样,一看就懂事听话,你啊好好学学人家,治治你那个少爷脾气。
江限啊,有空到阿姨家来吃饭哈!”
“妈,我挂了啊。”
一句话也不多说,手速飞快,江限看出了张泽安的不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张泽安扭头,暗自不爽:“笑个屁。”
不久,江限将张泽安送到公路边,两人的家不同向,正要道别,张泽安回头问道:
“江限,回学校吧。”
江限顿了顿脚步,迟疑了一会儿看向张泽安,只是眼神中露出笑意,张泽安看不懂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