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的考试下来,江限坐了个满堂,中途也没有任何的小动作。
他如今成为了青春里少年人最好的样子。
在本该有的年纪里做着对的事,坐在教室里完成自已的答卷。
而这份幸运有一部分是张泽安给予的,他曾经不知道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一度的以为这会拖累他的小姨,也让自已一直活在曾经的黑暗里。
他现在才明白,他正在做对的事。
对的事能让周围的亲人朋友过得更好,只有将自已顾好了,身边的人自然而然就好了。
江限一想到这里,内心一阵翻涌,加快了答题节奏。
赵华正收了最后一列的卷子,齐整了一番,说:
“明天的元旦晚会,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也可以留在教室上晚自习,你们自行安排。好了,休息一下吧。”
台下就响起了一阵讨论声和椅子拖动的声音。
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往教室外活动,刚考完试,一班的人大多数都喜欢到操场去活动一会儿,放松身心。
苏向恒拎着教室后门柜子里的篮球就叫曾南去打球,也顺便叫了对面的两个人:
“江哥,张哥,打球去?”
张泽安第一个站起来,想趁机离开江限的视线,以免引起尴尬。
“走啊。”
不料,这时,江限也跟在后面:
“走吧。”
张泽安:……
这样马上又说不去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索性就没再说什么。
一班的几个男生打球,总有几个班里的女生会围观,许然星和林栖就是。
但许然星这次却对林栖说:
“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林栖突然有些犹豫,羽毛球场和篮球场是对立面,距离隔着足球场有些远。
许然星似乎是看见了林栖的犹豫,脸上轻轻洋溢着笑容:
“我忘了今天来了例假不能剧烈运动,我们还是去看他们打篮球吧。”
话音刚落,原本脸上写满失望的林栖突然笑了起来,耳朵还有些莫名的泛红。
张泽安跑在前面,江限为了避免他反感就走在了后面。
苏向恒见状,追上来,在张泽安的耳边轻声说道:
“张哥,我说你们俩一个个这是怎么了,都好几个星期都没说上什么话了。”
张泽安自顾看着前面,然后偏头警告道:
“少问。”
苏向恒这时闭上了嘴,用手指顶着球转着,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当这话没问。
在球场上虽然张泽安没怎么刻意和江限保持距离,但却没了以前打球那种尽兴。
曾南将手里的球在地上拍了拍,双手猛的用力传球给苏向恒。
“接球!”
苏向恒一接球就冲刺运球,躲过张泽安的防守,张泽安弯腰想夺球,苏向恒一个反手将球运到左手上。
谁知江限的眼睛看的准,手脚更快,一把将球夺了过来,在双腿之前运了运球,见曾南跑了过来围堵他,就下意识的将球抛给了张泽安。
“哥哥,接球!”
苏向恒冲曾南喊:
“曾南,拦他!”
张泽安一听江限的那句久违的叫喊声,愣了片刻,险些被篮球砸中,及时反应了过来。
接过球就往篮筐跑去,猛然间,他纵身一跃双手发力,狠狠将篮球扣进篮筐。
苏向恒和曾南两人夹击,三条手臂挥向上空,汗水也洒向了空中。
砰砰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篮球砸了下来,张泽安进了一球。
四人又一同争夺着落下来的篮球,鞋底摩擦着塑胶地板发出啾啾的声音。
每次在篮球场上,似乎烦恼和忧愁都能像汗水一样流出来,然后挥洒在球场上,将它忘个干净。
夕阳斜照在球场上,余晖洒在那群少年人的身上,一道道身影在阳光下疾驰,他们身上似乎都带着光在奔跑。
在这个年纪是最能无忧无愁的,能有很多种方法缓解心情。
没过多久,三人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座上,泪水浸湿了衣服,紧贴在胸脯上。
江限拎着四瓶水向石台走来,将水一一递给他们。
“谢谢江哥!”
“谢啦!”
走到张泽安面前,江限也满是笑意的递给张泽安水:
“哥哥。”
张泽安拂去脖子上的汗水,接过来:“谢谢。”
江限又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几张纸伸到了张泽安面前。
微风吹过,纸巾的角边被吹动着。
张泽安现在也不明白他们现在到底处于什么关系上,说是朋友,却有一丝微妙的情感。
张泽安心里又是一震,每次这种心里的变化,他就有些烦躁:“不用了。”
于是径直走向了教学楼。
他的影子越来越长,逐渐没了人影。
江限缓缓低下头,双眼低垂下来。
起风了。
风里浸了一丝凉意。
吹在江限的脸上是冰冷的。
他的内心复杂,满脸愁容,眼瞳深邃得像是装满了故事感。
*
这天,张泽安吃完晚饭,苏向恒就跑到教室里喊他:
“张哥,去看晚会不?”
张泽安收拾了一下桌面,侧脸回道:
“哦,你先去吧。”
苏向恒的双手扒着门把手,胡乱扫了一眼教室,也没多少人,就说:
“那我先去了,到时候给你留个座。”
张泽安答应着,手里却拿出了卷子动笔写着。
苏向恒这才跑下楼找江限他们汇合。
会场的人很多,入场也需要二十多分钟,在场的高三学生也不免有拿着小册子在空闲时间背书。
许然星来得最早,选了个一班区里靠前的位置和林栖坐了下来。
看到苏向恒带着江限来时,伸直了手在半空中挥着,示意他们到这里来。
江限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留给张泽安。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会场里还是没有张泽安的身影。
人群渐渐入了座,会场上的嘈杂声缓缓减小,一个个的都期待着节目开幕。
等到会场上彻底安静下来,主持人上台发言,张泽安还是没有人影。
苏向恒叹了口气:“估计张哥是在教室上晚自习吧。”
江限原本将手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话后,就起身想离开会场。
大不了节目不看了,去教室上晚自习也是挺好的。
他正要走,张泽安就来到了他的眼前,江限瞬间僵在了原地。
其实张泽安在会场外站了很久,思考着要不要去。但逐渐人群安静了下来,他还是决定进去。
就算不是为了避着江限,其他的人呢?
最后的一年里,那些和张泽安要好的朋友已经没了多少天可以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了。
待六月过后,大家也都各奔东西了,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会变少。
所以他都格外珍惜这些时光。
就当他是矫情吧。
谁没有热烈的青春呢?
江限见张泽安来了,瞬间坐了下来,示意坐在旁边的空位上。
虽然坐在江限的一旁,张泽安也没怎么和他搭话。
台下的掌声一浪接一浪,夜晚柔和的灯光打在舞台上,璀璨夺目,霓虹万丈。
会场上舞姿曼妙,歌声悠扬。
许然星和林栖俩人仿佛是被带入这种动感之中,跟随着身着盛装的表演者舞动喝彩,空气中弥漫着热烈的气氛。
表演渐入高潮,又是一群青涩的少年走向舞台,灯光打的很足,光照在皮肤上显得很白皙。
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纷纷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紧张的等待着后台播放背景音乐。
“听主持人说,他们表演弹唱《纪念》诶。”许然星突然说着话。
一旁的苏向恒也点头,脸上显出一阵回忆:“真像当年的我们。不过没有架子鼓,要说哥以前也风靡一时过。”
林栖的嘴里发出一阵咦声,把几个人都逗笑了。
张泽安盯着台上的那些青涩少年,无意间出了神。
想起那年他们几个在台上表演的时候也是如这般,灯光打在他们几人身上,就像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背景音乐响起,那首动人心弦的曲子被他们唱出了心声,如果没猜错,这首歌应该是唱给即将毕业的学生的。
曾经张泽安他们送一首歌给了高三的学子,如今高一的学子又将歌送给了正值高三的他们。
漫长时光,轮回流转,却始终如一,每一个故事都是动听的一首歌,就此,青春形成了闭环。
一届的青春在高中时代才刚刚开始,而又一届的青春在这里落下了帷幕。
江限的眼神时不时就往张泽安那边瞟,他很注意张泽安的心情,不过,这回他很放心。
因为张泽安看着表演很入神,他或许和江限一样,想起了他们的曾经吧。
林栖的眼圈泛着红,不知道是这首歌还是回想起了什么。
她在几个人不注意的瞬间瞥头过去,看着他们一个个熟悉的脸庞,目光慢慢集中在了张泽安的身上,眼睛闪烁着光。
在这个年岁好像都握不住一种冲动,有时是大脑突然疯狂,有时又是按耐不住的心脏跳动,很久以后,这种心情被叫做悸动。
掌声雷动,台上的人站成一列向观众鞠躬,由中位的那人手拿话筒,向高三的学生送上祝福。
犹如一场漫长的接力,属于张泽安他们的那棒已经递了出去,在某个未来,或许还会有一群青涩的少年接下下一棒。
这一类的节目,在后面也有好几个,张泽安没再细数,他好像一直沉浸其中,在感慨这三年光景,白驹过隙,急景流年。
张泽安面对江限的那段感情,有时模糊,有时却莫名的热烈。
他无法形容,无法解答。
他是我唯一珍视的贵人。
这句话一直在张泽安的眼中萦绕,挥之不去。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江限,像是一种妥协,但更像是一种确定。
江限没再注意他,而是专注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嘴角处的梨涡若隐若现。
江限内心很坚信,充满底气的眼神直视着舞台闪闪发光的霓虹灯,眼里泛着光亮。
我笃定,我的男孩也是这般年少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