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上烧烤店就算是淡季,靠着老顾客生意依旧红火。
何露露说,学校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家店,里面的老板伍叔也是和许多人熟识。
所以,有事没事这里都挤满了客人,晚上更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何露露早已和伍叔打好招呼,留一桌座位,点的串也差不多上齐,正巧六个人就来了。
伍叔热情洋溢的招呼着:“哟,来啦,串儿都上好了,就看你们喝什么饮料。”
江限刚想说喝酒,就被伍叔先下手为强:
“酒是不行的,你们都是学生,还有几个女娃子。”伍叔又指着江限说:
“尤其是你!臭小子,就仗着自已酒量好,喝酒没轻没重的,给我喝饮料去!”
江限:……
江限只能乖乖的喝橙汁,看着伍叔:
“这下可以了吧。对了,现在生意这么好,只有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吧,没想想去招几个人?”
伍叔没意料到江限竟然回来,还有这么多朋友,打心眼里高兴:
“那还用你说,你啊,就乖乖的回去读书,店里的事儿就甭管了。”
吃过不久张泽安就听其他人聊起了天。
许然星::“诶,苏向恒,以前我就想问你是怎么和张泽安玩到一块儿的?
你看你马大哈一个,再看看张泽安沉稳大气,要是换作现在,我想他都懒得搭理你。”
苏向恒在一旁大大咧咧的撸着串儿,拿纸巾擦嘴:
“你也太小瞧兄弟我了吧。我小时候那简直是大暖男啊。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转来淮南,怕生人,胆儿又小,多亏我罩着他。”
张泽安一听,不乐意了,拉下脸怼他:
“你那叫罩?怕事儿又不靠谱。有一次我有事让你带个饭,结果饭没等着,跑篮球场快活去了。
还有一次,你扒人家枇杷,怕被骂,撂下我自已跑咯。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
苏向恒咧着笑,不好意思道: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再说了我那时候记性不好嘛……”
他说的是送饭那次,但只字不提摘枇杷那事。
苏向恒看见张泽安那眼睛里似乎带着杀意,就没再找借口开脱。
许然星咯咯笑道:“哈哈哈,你那时候真挺欠揍的啊,我看张泽安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你这个马大哈。”
苏向恒和许然星是老交情了,嘴里开着玩笑倒也不会计较。
苏向恒一谈到小时候,就有一堆话嗑唠。
正当他们谈得起劲儿的时候,许然星偏头问了问坐在旁边的林栖:
“诶,林栖,为什么你当时改主意执意要来参加,我记得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就说你不擅长这些。”
林栖听她问起,有些难以开口地干笑着:
“我……我就是……想尝试一下,嗯……做一些没有做过的事。”
许然星看出了她想回避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答案。
渐入暗夜,气温逐渐降下来。
室内开着暖气,几个人不知道外面降温。伍叔细心的提醒着:
“你们几个孩子,晚上天冷,吃完了就快点回家吧,别着凉了。”
六个人这才缓缓分道回家。
小丁回来开车送张泽安两人回去的时候,张泽安原本想问问江限那天晚上的事,但当他转头看向江限时,他已经靠在车后背上睡着了。
江限睫毛的弧度弯得适度,鼻子高挺,嘴唇有些薄,不笑时脸上带着一丝阴郁。
他的胸脯起伏平稳,明显是睡着了,张泽安也不再好打扰他。
转念一想,今天聚餐的时候,江限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和张泽安搭搭嘴,然后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张泽安旁边撸串。
兴许他不高兴?还是真的累了,想休息?
张泽安觉得想着想着头都大了,就没再自顾揣摩了。
*
第二天放假,张泽安难得睡个很久的觉,一睁眼已经是十点了。
他挠了挠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出房门:
“江阿姨,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他刚起来,话语间有些迷糊。
江限从客厅走来,到张泽安跟前:“我叫过哥哥了,只是没听到。”
江怡宁正打扫卫生,看见起床了的张泽安,停下手中的活:
“昨天可能是回来得太晚了吧,小限怎么叫也没醒。”
张泽安:……啥?江限来过我房间?
真……真像睡成个死猪样。
张泽安正郁闷着,江怡宁就接着拖她的地,嘴里说道:
“知道你醒得晚,早饭还温着呢,赶紧吃吧。”
张泽安刚洗漱出来,江限就已经把早饭摆在桌上了,而他坐在桌对面,托着腮等张泽安过来。
江限盯着张泽安,想到他无事献殷勤,问道:
“啥事儿?”
江限一听张泽安问着,双手覆在桌上,一本正经的说:
“哥哥,我有些题不会,教教我呗。”
张泽安怀疑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自学一周就能考进班级前十,还要人教他?
张泽安刚想冷嘲热讽一句,江怡宁就在一旁嘱咐着,让张泽安帮忙辅导,但若是她了解实情,恐怕也说不出口。
帮着江限说了几句,随后就出门了。
只剩张泽安和江限在那儿两双眼睛干瞪着。
张泽安一进江限的卧室,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床头柜摆放的东西。
但这次他没看见什么,那些瓶瓶罐罐已经被收起来了,柜子上只摆了两本书和江限的手机。
张泽安收回目光,扫了一眼书桌,桌面上的书摆放得有些凌乱。卷子,教材,练习题全都胡乱叠放着。
张泽安回头看向江限:“要问什么?”
江限也看到自已的桌上凌乱,但也毫不嫌弃地翻找着:
“我找找,哥哥先在椅子上坐会儿吧。”
张泽安:……
要不是江限找的够快,张泽安都已经怀疑是他现找的了。
江限的书桌离窗户石台很近,冬天天冷,大理石质的石台铺着软垫。
江限盘坐在石台上,一手习惯性的托着脸,一股慵懒的姿态听张泽安讲题。
张泽安拿着自已的练习题和作业在一旁做着,江限时不时的拿着卷子支在张泽安面前求他帮忙。
但每次张泽安讲到一半时,江限总是呆呆地走神。张泽安将手伸在江限眼前晃了晃:
“哎,在听吗?怎么老是跑神?想什么呢?”
江限这才回过神来,水笔戳了戳鼻头:
“哦,没啥,反应力慢而已,继续吧。”
张泽安摇头一脸无奈,继续给他讲题。
等半个小时过后,张泽安伸了伸懒腰,掰了下手指放松,转头看向石台。
没人……
他再换个方向转头看向床时,江限已经侧身躺着睡着了,手里依旧还攥着写满字迹的卷子。
张泽安刚一抬脚跪在床上,给江限扯被子盖上,江限就闭着眼睛,轻声说:
“没睡着。”
张泽安就把被子甩一边:
“那你这是干什么,写累了?”
“写不动了,心烦。”
张泽安借机问了一嘴:
“那考试的时候也是写累了?”
“不知道,不想写。”
江限的话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张泽安回想起,之前歌曲排练的时候也有莫名的不耐烦,情绪不稳定。
但起初他们都觉得是排练太久很累了,也很枯燥。毕竟苏向恒也是会打架子鼓打崩溃,就没有过度注意。
张泽安是离他最近的,这才有所怀疑。
张泽安说:“那还写吗?”
江限迟疑了片刻,才说道:
“哥哥先写吧,我等会儿就做。”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张泽安终于从题海中“脱困”,他回头看向江限,他已经裹着棉被睡着了。
张泽安起身缓缓出了房间门,瞧见江怡宁在厨房做饭。
他走到厨房,看着江怡宁正在切胡萝卜,灶上还炖着汤,热气蒸腾,气味散漫在空气中。
“江姨,江限平时性格怎么样?”
江怡宁回头,看到来的是张泽安,就道:
“挺好的呀。怎么,那臭小子又跟人打架了?”
“没,那他房间里的一堆瓶子是干嘛的?”
江怡宁回过头,切着胡萝卜,继续回答他的问题: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药啊。”
张泽安一听,快步走到江怡宁旁边,一脸担心着:
“他生病了吗?”
江怡宁顿了顿手中的刀,满脸写着愁字,但还是决定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叹气道:
“抑郁症,早些年患上的。六岁那年,他妈妈出车祸去世了,对他的打击挺大的,后来性格就越来越孤僻,也不爱说话。
我带他看过医生,说是抑郁症还有轻微的焦虑症。但他小时候不听人劝,也不肯吃药,谁的话也不听。
但慢慢长大了之后,性子就开朗了许多,这几年也好好吃药了,怕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江限恐怕是害怕江怡宁担心,所以在她面前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但谁又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呢。
张泽安还是建议道:
“江姨,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吧。”
江怡宁也是很久没有带他去复查过了,于是很直接地接受了。
张泽安没再问关于江限母亲的事,这事儿毕竟是人家的痛,张泽安也没必要去揭人家伤疤,索性建议过后就直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