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微信后,手机还有最后一丝电,我给家庭群里发去消息:在外有事,不用担忧。
手机终于撑不住关机了,而我也没打算充电,我准备起身,却发现坐了一夜,已经手麻脚麻了。
缓了好一会儿,我感觉身体很沉重,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我几乎是挪动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后就沉沉睡去。
我做了很多的梦,梦到苏流玉的婚礼,我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转身看向了我,而我却看到了孙嘉煜和我的脸;还梦到了我独自走在海边,海浪冲打在我身上,而我却动不了一分;梦到了石山村大山上,我在迷雾中跌跌撞撞往前走,总想着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睡梦中,身上越来越疼,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身体非常烫,大概是吹了一夜冷风发烧了,所以,和命运的抗争中,我还是失败了吗?
我的嘴巴实在是太干了,梦游式地起床,找到了矿泉水,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打开瓶口。
又转身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猛喝了一通,精疲力竭地回到床上继续昏睡。
直到一天中午,我睁开双眼,才感觉到脑袋逐渐清明,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争,我浑身疲惫酸痛。
我用力掀开了被子,脚步虚浮地起床,打开矿泉水,嗓子太疼,只能一点点地喝进去,随后又把手机放着充电。
我把枕头竖起来,静静地靠在枕头上,手机终于开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天。
最终 ,我还是战胜了命运,我醒来了。只要我还活着,命运就得继续,他最终是赢不了我的。
我打开手机,不出意料地,未接电话全是孙嘉煜,我吃力地抬起手,轻轻触动着屏幕,手机和微信全部拉黑。
打开外卖平台,点了包子和粥,经过一场高烧,三天没进食,我的胃已经饿到不会叫了。吃完饭后,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感觉到缓了过来,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回了学校。
此时还未开学,王宇欣也还没返校,宿舍也只有我一个人,我收拾衣物,洗漱干净后,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我起床上班,走到公司后,办公室里一片喜庆,公司正在举行开门红仪式。
我穿过人群,走向了工位,周总的办公室在僻静幽深处,因此我的工位也在角落里,外面熙熙攘攘,而我躲在角落里发呆。过了一会儿,周总走到我的工位前,看着我颓靡的样子,似乎很有成就感,对着我说:“这个年过得好吗?”
我抬头怒目看着他,他却也不恼,温柔的眼神讨好般直视着我,“看样子不太好,我就不惹你了,免得殃及池鱼。”
实习期快结束了,我也不怕得罪他了,我冷言冷语道:“您不是池鱼,您是搅乱这池水的鲶鱼。当然,我也得感谢您,这池水不混起来,我也跳不出这池水。”
“那就恭喜你重获新生了。”周总语气轻快地说道。
理智上,我不该恨他,他虽是导火索,却不是根本原因。但感性上,我做不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开工第一天,基本上没有工作,公司里喜气洋洋,周总也心情愉悦地给大家发着开工红包。结束后,周总一个人走到我这里,往我桌上丢了三个红包,说道:“小朋友的压岁钱总要多一些的。”
我狠狠地拿起红包,装进了包里,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下午准时下班,走到写字楼门口时,我看到了孙嘉煜的身影,他在人群中张望着,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看到了我。
我无奈地走向了他,此刻的他胡子拉碴,脸色也十分不好,跟他平日里阳光俊朗的外形天差地别。他立刻走上前抱住了我,我推开他,平静地说道:“走吧,有什么话别在这儿说,我们找个地方说。”
他带着我到了已经装修好的房子里,我犹豫地走了进去,房子里已经一应俱全了,所有的家具都已摆放在该在的位置上,除了沙发外,其他家具上的包装膜都还没撕掉。
看着这个我们曾经一点一滴设计的家,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伤感。
茶几上放着几盒没吃完的饭,看样子这几天,孙嘉煜都在这个沙发上度过了。
我把包放在沙发上,独自走向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街区,往远处看,可以看到凌烟湖的景致,确实是地理位置一绝的小区。
我看着远处的凌烟湖发呆,孙嘉煜从背后抱住了我,低头用脸蹭着我的脸,我们相顾无言。我无法向他解释那一晚我和周总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没法解释后来那么久,他都没有回复过我。
他的胡子太硬,刺得我脸滋啦啦得疼,我歪着头抗拒着他的触碰,他突然眼神痛苦地看着我。我转身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嘉煜,你看到我的微信消息了吧?”
他神情痛苦又悲凉,点了点头。我不想再去问什么,就像我离开时的嘘声一样,看着这张曾经挚爱的脸庞,内心的痛苦再一次燃起,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我的心。
“你知道我下了决心的事,不会回转,我们结束吧。”
孙嘉煜的泪水一涌而出,带着抽泣声说道:“蓝蓝,你听我解释,我后来在集训,手机上交了,我想着,刚好让我冷静冷静。后来是我妈来找我,给我们教官打了电话,我才拿到我的手机,才看到你的消息。”
我想起春节前给他打的电话,龙亚晴就在他身边,此刻听着他的解释,我已经无力去猜测,去计较,去拆穿了。
“还有龙亚晴,她是我妈带过来的,我不知道她会来。”孙嘉煜不停地解释着。“蓝蓝,别离开我,我爱你,你知道的,我深爱着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孙嘉煜开始语无伦次,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捧起我的脸,猛烈地开始吻我,而我紧闭双唇,木然地看着他。他看我没反应,错愕地盯着我看,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涌出来。他哽咽着,手指颤抖着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
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更疼了,我再也无法强撑冷静的表情,眉毛和眼睛一皱,我的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握住他抚摸着我脸颊的手,轻轻地安抚道:“嘉煜,你知道的,我们走不下去了。集训不是问题,龙亚晴不是问题,你的父母也不是问题,我们的问题是人生走向不同。”
“从一开始,我们就走上了不同方向的路,是我们的执念让我们强行同行了一段路程,而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段路的尽头,无法可解,嘉煜,我们缘分已尽了,放过彼此吧。”
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束缚紧紧禁锢住,眼神迷茫而无助,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苍白如纸。
我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感受着这最后一刻的爱恋,转身拿起了包,离开了这个我们曾经梦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