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看热闹去，老沈头子儿子回来了，还带着个小媳妇，领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老沈头子不让进屋，正往外撵呢。”
张明月放下碗筷，和冯婶一起往外走，“老沈头儿子是干啥的啊？平时不在村里吗？”
“他儿子会两下子，运输队跑远路有时候来雇他压车，给点粮食给点钱票啥的，这趟出远门得有十多天了吧，还秋收前去的呢，他家住村南边，你不往那边去不知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找了个带孩子的对象？”
“估计是呗，不是寡妇就是离婚的，沈浩可是头婚，难怪沈老头不愿意了，老沈头可犟了，认准的事儿，别想有人改变他主意。”
“这一般家里长辈是会不愿意，可要是人沈浩自已喜欢呢，何必为了这事儿和儿子生份了呢。”
“你不知道，这老沈头和他媳妇感情就好着呢，他媳妇和他结婚十几年都没生出孩子，他家让他离婚再娶，他都不干，一气之下还闹分家分出去单过了。
后来他媳妇好不容易怀孕了，生孩子的时候又大出血，人没了。大家都劝他在找个媳妇，也能照顾孩子，照顾他，他说什么都不干。
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孩子拉扯大了，这他要是看不上这新媳妇啊，别想凑一起过日子，但是老沈头就这一个儿子，沈浩也不能不管他爹吧，难整。”
“那他爹反对的话，沈浩会和那女的分开吗？”
“说不准，沈浩和他爹一样是个犟种，咱们也看看那小媳妇啥样，咋那么大能耐，把个大小伙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呢。”
沈家院门口和墙头上都是人，冯婶她儿媳妇给占了个位置，冯婶拉着张明月挤到一块墙头，往沈家院子里看。
沈浩跪在院子里，老沈头气喘吁吁的坐在门槛上，一个挺苗条的女子背对着张明月她们，冯婶瞪了眼她儿媳妇，“你占的啥位置啊？都看不着长啥样。”
冯婶大儿媳妇，牛小草是个看着就很憨实的女子，“我来的时候都没地方了，这我还是把李老二媳妇拔了一边去才占到的呢。”
张明月抻着脖子歪头看，想看看那女的长相，奈何这位子是不咋给力，算了，看不着就看不着吧。
有些人看热闹还添乱的，冲老沈头喊，“老沈头，你就答应浩子呗，白捡一儿媳妇不说，还白捡一大孙子，多好的事儿啊。”
老沈头气的骂了一声，“滚你爹的蛋。”沈浩也哀求沈老头，“爹，秀珍是个好女人，她肯定会和我一样孝顺你的，小石头也是个好孩子，你就当是我亲生的不行吗？”
老沈头气的不说话，他要的是儿子的态度吗？那女子可是进了院子就腰杆挺的溜直，跑自已这儿来显骨气来了？一声不吭，也不表态，就让他傻儿子在这又哭又求的，这以后结了婚，自已养这么大的傻小子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再看儿子止不住的失望，也算走过南闯过北的人了，见识多了，脑子却丢了，这要是踏实想和他过日子的，怎么会看着他又跪又求的无动于衷呢，人家连一句希望成全都不肯说。
“你要非她不可，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分出去单过吧，离我远点，盖房子也别盖我家附近，以后养老你就拿钱拿粮就行，我实在不能动了再说，我是不会和你一起住了，受不起那气。
你结婚我也没钱给你，你自已赚那两钱你拿走，逢年过节的给我送点东西，平时不用来往了。”
沈浩哐哐磕头，“爹，你这是寒碜我啊，你养我这么大，就因为我要结婚就让我不管你了？”
“行了，别整这出了，你要是真孝顺也不会非人家不可了，我惹不起还不让我眼不见为净了？咋地，为了全你孝心的名声我还得委屈我自已呗？赶紧滚蛋吧，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沈浩是知道他爹有多固执的，说不管他是真的不会再管他的，可让自已扔下秀珍娘俩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沈浩只好带着秀珍娘俩去找了大队长，租了后山头那间以前老猎户的房子住，这房子荒废有年头了，但是还不算太破败，夏天有时候太热，偶尔有人来这住，山上还是要比村里凉快些。
但是这里蛇虫鼠蚁肯定要比村里多多了，和沈浩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大小伙子过来帮忙拾掇屋子，这屋子村里一年才收他三块钱租金，真的很便宜了。
袁秀珍是个勤快的女人，不说话，就默默干活，但是也能看出是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元宝看着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在小院里帮着清除杂草，捡捡石头。
沈浩领着袁秀珍走出沈家的时候，张明月才看清袁秀珍的长相，咋这么眼熟呢？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就抛在脑后了。
第二天张明月他们刚吃完早饭要去上工，发现那个袁秀珍就站在知青点门外，说要找她，张明月一头雾水的站在袁秀珍面前。
“你找我？我们认识吗？你有啥事啊？”
“张明月你忘了？我是住在你们家后面那趟街上的小寡妇，原来和夫姓，还是你告诉我你们看门的老头偷看我呢。”
啊，张明月想起来了，要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袁秀珍眼眶一红，“我公公不是人，非说我和别人有一腿，别的男人行，为什么他不行，
要爬我床，我实在没招了，天天防着，过的提心吊胆的，就带着孩子跑出来了，遇到了沈浩，他是个好人，收留了我们娘俩。”
张明月听得火气直冒，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仁都有啊。“我刚到这边下乡没几个月呢，对沈家也不了解啊，你找我是想了解下沈老头什么情况吗？”
袁秀珍摇摇头，“沈浩都和我说了，他爹不接受我们多正常点事儿，说实话我现在看到老头就膈应，不住一起我才谢天谢地呢，我也没个娘家可以回，无依无靠的，心里憋屈的难受，昨天一晃眼看到好像是你，就是没敢认，你都长这么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