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和月仙回到饭店,两个人都很高兴。
高兴的是她们的计划很成功,证明两个人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的结果总算没有白费。
月仙说:“你想的这个办法挺好的,现在看来效果应该可以。估计电视台播出了这个采访以后,他们会加紧办理的。”
晓燕说:“我想也应该是这样,幸亏你的人脉才能促成这个事情,单靠我自已恐怕是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
月仙说:“我不想说助人为乐这样的话,至少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晓燕说:“是的,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忙,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也办不成这个事情。”
月仙说:“既然说朋友互相帮忙,就不要说谢字,将来有一天我也会找你帮忙的,那个时候我不会说谢谢你的。谢谢你这个词只是用在不太熟悉或者是完全陌生的人,也是一句客套的词。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客套话就免了吧。说多了容易让人肉麻。”
晓燕说:“那好吧。那就有情后补吧!反正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晓燕又说:“我发现你很有特长的。”
月仙说:“是吗?有什么特长?这个你要好好说说,我就喜欢别人说夸奖我的话。”
晓燕说:“不是夸奖你,我是通过这一阵接触发现的。”
月仙说:“发现我什么特长了?”
晓燕说:“聪明,有交际能力。”
月仙说:“我聪明吗?我自已没有感觉出来啊!”
晓燕说:“那天我一来你就知道,我婆婆怀疑我外面有人,这不是聪明吗?”
月仙说:“那可真不是我聪明,是我算出来的!”
晓燕说:“你可别糊弄我了,天下哪有算这个事情算准的啊?”
月仙说:“不是我算出来的就是你告诉我的。”
“我啥时候告诉你了?那是刚见面没怎么说话呢!”晓燕说。
月仙说:“婆媳矛盾主要有这么几个事情,首先是赡养问题上容易产生矛盾,这个显然你们并不存在,因为你说过你婆婆比较通情达理。你说她通情达理也就说明了你们关系很好。”
晓燕说:“我们关系确实比一般人婆媳关系好一些。”
月仙接着说:“婆媳关系不好第二个关键点,在于男人。如果男人和他妈穿一条裤子,矛盾就很容易产生。这个问题你更没有。”
这句话无疑说到了晓燕的痛处,她不由得想起雨亭,想起这种聚少离多的期待感和幸福感,现在这样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月仙又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管孩子。爷爷奶奶心疼孙子,别人一管孩子,他们就不乐意,这样就产生矛盾。你们孩子挺乖的,你婆婆又通情达理的,所以这个矛盾也没有。”
晓燕点点头。
还有一个就是家产钱财的问题,人都是自私的,都想把钱攥在自已手里。这样就容易产生矛盾。我问过你,你们的钱放在哪里,你说存折在你婆婆那里。你存的钱,而存折在你婆婆那里。说明你们没有因为钱产生矛盾。最后只剩下男女关系这个矛盾点了。你说是不是你告诉我的啊?”
晓燕不由得笑了,说:“我就说你聪明吧?看事情看的透彻,分析的合情合理。”
月仙说:“这都是社会经验,是积累的。稍微用一下心,谁都会分析。”
月仙又说:你这些天没有回家,你婆婆应该急坏了,从而更加印证了她的怀疑。明天回家看看吧,别把老人家急坏了。急得再上了房顶上去找你。”
晓燕说:“着急是肯定的,但是不至于上房顶。”
着急,但是着急又无可奈何。老太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
一连几天看不到晓燕的影子,又听不到晓燕的消息,自已又走不了,即使能走了也不能走,毕竟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再说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晓燕呢?老太太突然感觉到非常无助,每天勉强支撑着,给两个孩子做饭。几天来老太太的白头发明显多了,人也瘦了,脸上皱纹又多一些。
一天一天的熬,一天一天的盼,始终没有晓燕的消息。
老太太心里觉得无计可施,“如果星期天让心娴进城找他妈妈,这样可以吗?”老太太在心里问自已。马上又否定了自已想法:“不行,绝对不行,心娴还是个孩子。自已勉强能照顾好自已,到了城里,人生地不熟再给走丢了,那样自已的罪过就太大了。对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将来也没脸见他们。”
老太太心里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着,朦朦胧胧的听到好像自行车的声音。她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惊喜:是晓燕回来了。她急忙走出屋门,一下子看到晓燕,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
“你个傻孩子,这几天去哪里了啊?”老太太带着哭腔说。
晓燕看到婆婆明显瘦了,人也苍老很多,不由得也流下眼泪,说:“娘,这几天让你受累了,看你瘦了很多。是孩子们不让你省心吗?”
老太太摇摇头,说:“孩子们好着呢!他们都特别懂事,没有惹我。”
天下的隔辈人都是这样,总是觉得自已的孙子孙女是天下最好的,最完美的,最孝顺的,最懂事的,最善解人意的。任何人都比不了的,老太太也是这样想。
老太太接着说:“我是担心你啊,这几天你没有音信,想去找你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经不起折腾,想去找你也去不了。这一天过的就像一年一样,那个难熬啊!”
说着老太太又擦起眼泪。
晓燕说:“娘,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提前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我。”
老太太说:“我不是难过,我是担心你。你回来了我心里高兴。”
晓燕说:“我也没想到一下子待了这么多天。有些事情需要办,我也不能来回跑。走吧,进屋坐下,我跟你好好说说这几天都干啥了。”说着扶着老太太进屋,让老太太坐下。把这几天的经历都说了。
说到月仙,晓燕大大的赞赏了一番。
老太太说:“你是有福气的孩子,出门遇贵人。你遇到的这个人真是好人。给咱们帮了大忙啊!”
晓燕说:“她不但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痴情的人。”
老太太说:“是吗?有多痴情啊?”
晓燕说:“她认识了一个男的,后来男的去南方发展,把她丢在这里。那个男的说,等他回来了就到她们的饭店找她,为了这么一句话,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在那个饭店等着这个男人。老板把饭店干黄了,她借钱给盘了下来。一直就这么等着。你说是不是很痴情?”
老太太感叹到:“这样的孩子很少有啊!只可惜多情的人总是遇到无情的事,有时候老天爷也不是太公平的。”
晓燕默然,她觉得婆婆说的对,老天爷确实不太公平。
晓燕沉默了一会,说:“孩子们快放学了,我去做饭,你就好好歇歇吧,看这几天把你累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晓燕做好饭,孩子们也回家吃中午饭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又团聚了。
团聚是开开心心的事,团聚是人们的幸福时光。团聚总是让人高兴的。
有人就不高兴,因为他不能和家人团聚。
乞丐,一个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乞丐,坐在轮椅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为了生存,他挨家挨户的乞讨,翻过见过的垃圾堆。生存之难,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常人难以忍受,他能忍受,说明他不是常人。
他确实不是常人,但看一张伤痕累累的扭曲变形的脸,已经感觉到他不是常人了。
到垃圾堆里捡吃的更显得不是常人。他不但捡吃的,还会捡一些小的铁棍,细长的铁皮。慢慢的积攒着。
没有人知道他捡这些东西干什么用,没人问他,根本就没有人理他。看到他来人们都会迅速的躲开,就像躲避一个瘟神一样。常人怎么会活成这样?
人们都同情弱者,可是人们见了他就赶紧躲开,没有一点同情的样子。难道他不是弱者?
难道他是强者?强者会乞讨,会为了生存而去翻垃圾找吃的吗?
矛盾,都是矛盾。世界上有很多矛盾。有矛盾的人,有矛盾的事,有矛盾的心。还有矛盾的时间和地点。
这些都让这个奇丑的男人遇到了。
丑男人坐在轮椅上,用手拽着轮椅的车轮,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东一头西一头,看似悠闲的乱逛着,寻找着能够用以果腹的东西。
丑男人用手扳着轮椅的车轮,一下一下毫不费力,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着走着,丑男人一抬头看到了公安局的家属楼,他仍然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C座15号楼,他的手还在扳动车轮,好像还是漫无目的。
为什么到C座?为什么到15号楼?漫无目的的就到了这里。
丑男人看了看单元门上的字:15号楼3单元。
15号楼3单元301,301室内有啥?
有女人。
丑男人抬起头,听到301有人说话,女人的声音,很甜,很妩媚,娇滴滴的能让男人的骨头酥掉。当然也能让丑男人的骨头酥掉,因为丑男人也是人,丑男人也是男人,尽管他很丑。
是男人就会喜欢女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丑男人也喜欢女人,也喜欢娇滴滴的软绵绵的温柔漂亮的女人。
前面的窗帘拉着,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
丑男人轻松的扳动轮椅,绕到301室的后窗,声音清晰了,而且能看到里面的人了。
显然里面的人不会想到后面会有人看她们,因为后面丢满了垃圾,荆棘丛生。正常人谁会到那个地方去啊?
果然是正常人不会来。
那不正常的人呢?他果然来了,而且明目张胆的从窗户往里看,两个衣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两个人,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丑男人抓住车轮的手在用力,手上的青筋暴起,微微有些发抖。
他不是用手扳车轮,而是使劲攥着,好像要把轮胎捏爆,就像要捏爆一种东西,一种男人特有的东西。
丑男人的手上有了汗,也许是看到令人心情激动的场面,也许是用力时间太久手有点累,有点疼。
丑男人慢慢松开了攥着车轮的手,双手还在微微的抖着。
“死鬼,你真好!”女人的声音,摄人心魄声音,男人听了心都会融化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吗?”
“早就知道了,十多年前,我们第一次……我就知道你的好了。”女人的声音更柔,更甜。
男人轻轻叹口气,说:“可惜,可惜。”
女人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没能在一起啊!”男人惋惜的声音。
女人吃吃的笑:“这样不是更好吗?”
男人说:“怎么更好呢?”
女人娇羞的声音:“我把什么都给了你,却没有束缚着你的自由。不是更好吗?况且说……”
女人声音顿住。
男人问:“况且什么?你想说啥?”
女人沉默了好久,说:“宏周就是你的。”
短短六个字,无异于晴天霹雳。捅破天的那种晴天霹雳两个男人都呆住了。
咔的一声,丑男人折断了眼前的树枝。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里的男女警觉起来。
丑男人急忙把车隐在树荫下,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个窗口。
一个男人的头出现在窗口,白皙的脸,水汪汪的桃花眼。他习惯性的摸一下前额,对女人说:“是不是有猫或者狗?”
女人说:“不用管它们,我现在是自由之身,谁来我也不怕,谁也管不着我。只要你不怕就行了。”
男人点点头,退回屋里。
丑男人听到屋里的人还在说话,就侧耳倾听。
男人说:“你嘴可真严,瞒了我十多年。你确定宏周是我的?”
女人说:“当然啦,当然确定啊!不然为啥叫宏周啊?就是你姓的谐音,是我给起的名字。”
一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随后女人娇嗔:“哎呀,胡子扎疼人家啦,讨厌!”
这回丑男人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表情。当然他的脸是看不出表情的。就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内心毫无波澜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