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局长回到家,一个富丽堂皇的家,一个现代派的温馨的家。
年轻漂亮的局长夫人,正等着他下班回家。
她接过局长脱下来的上衣,挂在红木的落地衣架上面。并且给他打开了日本进口的彩色电视机(那个出门骑自行车的年代,黑白电视机都非常罕见)。
局长稳稳的走到电视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局长夫人把沏好的茶水和茶具摆到跟前的玻璃茶几上。
茶几一尘不染,沙发一尘不染,这个家里一切东西都是一尘不染的,都是干干净净的。
“小洁,今天有人来家里吗?”严局长的声音浑厚而又威严。
小洁是指局长夫人,局长夫人叫甄洁。
名字好听,人更好看。洁白光滑的皮肤有着一种透明的白皙,真是吹弹可破的样子。高挺的胸部丝毫没有下垂的样子,初次见面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十五岁男孩的妈妈。
身体的曲线恰到好处,胖瘦恰到好处,身高也是恰到好处。整个人都是刚刚恰到好处,感觉没有缺点,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缺点。
“今天没有人来。”轻启朱唇,微微露出皓齿,声音悦耳动听。温柔,甜蜜,声音高低也是恰到好处。让你听的很清楚,又不会觉得吵。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一个姓蒯的人打过一个电话,他没说什么事。只是说你知道他是谁。”
严局长说:“我知道了。”说完站起身关了电视,慢慢走到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 ,是他一个人的房间,谁都不能轻易进去。就连漂亮迷人的局长夫人去房间做了个卫生,竟惹得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严局长大发雷霆。从那以后除了严局长再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房间里有什么?一张办公桌,桌子上的一部电话机,一把真皮办公座椅。门两侧的两面墙摆的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对着门的墙摆的是一个衣柜,很大的一个衣柜,和门对面的墙一样大的衣柜。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果然仅此而已吗?
那为啥漂亮迷人的局长夫人进来还要受到雷霆暴击?
难道是局长夫人不够漂亮?不值得人心疼?
不是!
难道是局长不解风情,不懂的怜香惜玉?
不是!都不是!越是简单越是意想不到。所以说是这个房间简单的陈设中隐藏着秘密吗?
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
所以局长夫人进这个房间也要受到批评。
男人一生的追求不外乎五点。一,权力;二,金钱;三,美色;四,控制欲(征服欲)五,长久。
就是长久,长久才是王道。不管是走在仕途,还是商道,长久才是胜者。在床上也是一样。
只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所以侧重点也不一样。不管侧重点是哪个,这五点是男人毕生不懈的追求,甚至不惜以身试险。
严局长独自待在自已的房间,局长夫人独自待在客厅,无聊的用指甲锉修着指甲。纤纤玉手,十指修长,长而圆润的指甲本来就无可挑剔,为啥还要修呢?因为无聊!
无聊就会找点事情做,不管做的事情有没有用。
有事做就可以打发时间,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
孩子们陆续放学回家了,甄洁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去厨房准备饭菜。
局长夫人还要下厨吗?当然要!
本来甄洁是不愿意下厨干活的,没有人愿意干活。
几次三番的说,让局长找一个保姆,局长就是不答应。不管怎么说,用什么方式说,局长都无动于衷。有时候让甄洁也怀疑自已究竟是不是真的命好。
“唉!”甄洁叹息着。
一声叹息是说明心中不满,心中不满也不会影响她的厨艺。不影响她做出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一桌菜很快就做好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心里不愿意做,随便做一下就会做的又快又好,这就是天分。
甄洁就有天分。不但做菜有天分,连生小孩都有天分。
在局长那个重男轻女占据主导地位的思想中,甄洁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是男孩,重男轻女。所以男孩要重点培养。家里的资源优先享用,外面的资源当然也可以,毕竟是公安局长的儿子。就是你不想优先,也有人主动请求你优先。这就是社会,你又能奈我何。
生了男孩的母亲也会得到优待,钱可以随便花,可以随便玩,可以什么都不干,但是不能不做饭,不能请保姆。
饭菜上桌,曦若轻轻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声:“爸,吃饭了。”
过了一会,严局长才慢慢从自已的房间里出来。
美好的晚餐时间开始了,甄洁拿出一瓶葡萄酒给局长和自已分别倒了一杯。
葡萄酒这个东西据说是从波斯开始有的。
波斯是外国,外国的东西都是好的。据说外国的月亮都比我们这里圆。
外国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我们这里圆,严局长并不知道。
他前妻知道,他也知道他前妻知道,可是他不能去问。
因为他前妻对他恨之入骨。据说,只是据说,因为严局长自已一向谨小慎微,做事从来不撒汤漏水,私密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据说,据说就是传说传说的东西杜撰的成分太多。
所以据说他前妻知道,
知道在她怀孕的时候他就开始勾三搭四。
严局长知道肯定是谣传,谣传怎么能相信呢?可是她前妻居然信了,而且还和他离婚了。
离婚就离婚吧,竟然还想要带走曦若。
离婚,严局长也就忍了。毕竟中国的婚姻法是规定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离婚了等于替下一个萝卜,有萝卜就有坑。甄洁就是那个坑。
萝卜有了坑,日子好过了。
我好过了难道就能让你好过吗?想要曦若?没门,想都别想。
在男人主导的社会中,有权有势的是男人。
男人喜欢雷厉风行,想要曦若?两个字,不行。
说不行就不行,因为男人说了算。
律师是男人,法院负责这个争夺抚养权案的主审法官也是男人。
最终还是男人说了算,曦若终于留在了爸爸身边。
严局长前妻一生气,就去看外国的月亮了。结果天天都在看,偶尔会回来比较一下哪里的月亮圆一些,亮一些。
据说比较出了结果,但是严局长不能问,不想问,恐怕也不敢问。但是曦若知道,据说她母亲告诉给她了。
但是这个爽朗漂亮的女孩子,啥都说,就是不说月亮的事。见谁都笑,唯独在家的时候不笑。
在家不笑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后妈挺漂亮了而有压力?还是后妈对小弟弟太好而羡慕?
她不说,谁也不知道。谁也不问。
小弟弟?小弟弟有多小?比曦若小六百多天。小很多。
曦若看着爸爸和后妈喝着外国的酒,让她想起了外国的月亮。
想起外国的月亮她就伤心,就想哭。然而她不会哭,只会笑。
草草吃了一点饭,曦若就去写作业了。
回自已房间写作业了。她的房间和他爸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只是没有电话。
严局长今天好像食欲也不太好,为啥?不知道。
严局长只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
这种空虚感影响到了食欲,所以他也早早下桌了。
餐桌上只剩下甄洁和曦晨,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吃着桌上的美食。
甄洁吃饭的间隙问了一些曦晨在学校的情况。
曦晨嘴里含着饭,一边嚼一边说:“今天我们班的和旁边班的人在打架。”
边吃饭边说话,严局长在桌子上的时候,曦晨是不敢的。
因为严局长有一句口头禅:可以惯你吃、惯你喝、惯你花钱,但是不能惯你不好的习惯。
对此甄洁并不以为意,她认为孩子就是惯着的,长大了不用惯着的时候,他自已就会好好的。她认为和树大自直是一个道理。人长大了自然而然就学好了。
“打架?”甄洁说:“你没参与吧?”
曦晨说:“没有参与啊!”说完低头又猛吃了几口饭。
甄洁说:“在学校不能打架,虽然咱们不怕,但是如果有人伤到你,不把妈妈心疼死啊!”
曦晨默默的吃着饭,没有说话。
甄洁知道自已的儿子不会吃亏的,他的优势甄洁很清楚。
首先曦晨继承了严局长基因,身材高大,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不少,也强壮很多。所以一般同龄的孩子不敢惹。
再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身份,别人总是要给面子的,即使不给曦晨面子,那严局长的面子是不是要给一点?
因此甄洁对儿子很放心。
对儿子放心,对曦若更放心,因为曦若根本不关她的事。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不用去惦记,不用去担心。不担心不就是放心吗?
甄洁听说曦若很喜欢笑,为啥在家里不笑呢?笑不笑跟自已也没有关系 ,她只是好奇而已。随她去吧。
严局长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双手托着头,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问题。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突然睁开眼,起身下床 ,然后向他自已的房间走去。再然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严局长坐在椅子上,拿起笔,在桌子上的纸上胡乱的写着,胡乱的画着。
突然又停下来,然后郑重其事的写了六个字:江雨亭郑天健。
然后用笔尖一下一下的点着这六个字。一下两下……。不大一会那六个字就看不到了,取代的是一个窟窿,一个带着墨迹的窟窿。
他还在一下一下的用笔尖戳着那个地方。
这时甄洁在外面喊:“老严,洗澡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严局长愣了一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好!”就说了一个字。既不拖泥带水,又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女人真麻烦!”他在心里念叨着,在心里念叨,并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还是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甄洁,丝毫看不出不愉快。
“女人真麻烦!”怎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女人?
严局长突然想起江雨亭的老婆。他想起知道了要给她转城里户口时千恩万谢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心里笑了,想:“谁说女人是麻烦?”
他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得意于自已的果敢和决绝。
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上,如果一个人没有深沉的心机,没有灵活多变的手段,没有深思熟虑的谋略,没有洞察人性的能力,又怎么能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立足呢?更别提想要取得一定的成就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讥讽的笑意。他暗自嘲笑那些半途而废的官员们,他们或是因为贪污腐败,或是因为道德败坏,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同时,他也对那些曾经风光无限,但却在晚年失去操守的官员感到惋惜和可笑。这些人曾经拥有权力和地位,却因为一时的贪婪或愚蠢,毁掉了自已的声誉和前途。
他脱掉浴巾,慢慢的滑进浴缸。水温正合适,甄洁为他做事总是做的正合适,分寸拿捏的相当好,既不太过,也不会有不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严局长才喜欢甄洁,才和她结婚,才会和她生下儿子。
他把身子向下滑进一点,只有头露出水面。
他彻底放松下来。
能让他放松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自已的那个房间,他待在里面没人打扰,但是他会在里面思考一些问题,处理一些事情。
而浴室里才是放松最彻底的地方,啥也不用想,啥也不用处理。没有人看得到他,不管是丑的美的都没人看到。
他通常会泡很长时间,不用担心水会凉。
因为浴缸是自动加温的。
一天的忙碌,身心都是疲惫的。尽情的享受水温带来的放松的感觉,直到所有疲惫都消失。
所有疲惫都消失的时候,他才慢慢从浴缸起身,裹上浴巾,走出浴室。
甄洁早就等在客厅里了,拿着一条大大的毛巾,给丈夫从头到脚擦一遍。
然后把热茶放在茶几上。
严局长轻轻舒一口气,心里在想:该来了,她应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