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旭点头，手搭上顾罹的肩膀，“那当然。抱歉啊兄弟，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顾罹笑着摇摇头，“去吧，好好谈。别瞎惹她生气，我不帮你的。”
温庭旭想到这事就笑，冒着傻气。
“你话是这么说，到时候肯定会帮。”
顾罹贱兮兮地举起手指，左右摆动两下，“我要帮也是帮余梦。”
“还是不是兄弟啊！”
温庭旭举起拳头，佯装出一副很凶的模样。
只是他圆圆的脸并没有那种杀伤力。
“等行之、若若放假了，一起去玩吧。”
话风一转，温庭旭揽住顾罹的肩膀，笑得肆意。
顾罹也跟着笑出来，点点头。
“带小朋友出去玩可不是一般的累，你有福了温庭旭。”
温庭旭丝毫不在意，“如果是若若，怎么样都行。”
他边说边傻笑，“以后要是能生个像若若一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顾罹有些受不了他，把肩膀上那只手拿开，自已坐正一些，任由温庭旭去畅想未来。
至于他自已的未来——
顾罹早就想好了。
但关于志愿填报的事，顾行之似乎有话想说。
顾罹看见他这几天里欲言又止好几次，叹口气，洗完澡走到顾行之房间，敲了敲门。
咚咚——
顾行之站起身，几乎不用思考，打开门，叫了一声“哥”。
顾罹笑笑，走进去，“看你有话想说。”
顾行之把书桌上的书都整理好，放到一边，但顾罹没坐椅子，直接坐到了床上。
顾行之一愣，自已在椅子上坐下。
顾罹两只手臂往后一撑，十分随意又放松的模样。
“说吧。”
顾行之抿起嘴，“……哥，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去报更好的学校。”
顾罹沉默半晌，干笑两声。
“你看你，又想七想八的。哥心里有数。”
房间里一下变得安静，只余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空调运作的声音。
冷风正对着床的方向吹，吹到皮肤上有些凉。
“你这空调别开太低了……”
顾罹弯起眉眼，扯起别的话题，顾行之没接他的话，反而打断。
“我想过了哥，如果你要出去读大学，我可以自已照顾自已。”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拜托洛止。”
顾罹看他很是坚持的神情，微微沉下心，笑也淡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顾罹抬手捋了捋头发。
“怎么能直接叫你洛叔叔大名？”
顾行之咬下嘴唇，“哥……！”
顾罹抬手止住他的话，轻轻呼出一口气。
“太不现实了顾行之。”
“我知道你是担心，”顾罹低头笑了下，“但你也要相信我。”
“我舍不下你们两个，即使在旁人看来有些可惜，但我觉得这个决定没错。”
“你跟若若……是这个世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顾罹歪头，明明是很柔软的微笑，却让人从中感觉到了力量。
顾行之愣住，眼眶悄悄红了。
顾罹伸手，“你过来。”
等顾行之走近，他便一手把顾行之扯倒在床上。
这个招数用了无数次，顾行之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每次都会抓住顾罹伸过来的手。
笑声、玩闹声在房间里响起来，被子因为两个人的动作逐渐皱成一团，在床垫边缘将掉不掉。
两个人打闹够了，各自仰躺着平复呼吸。
顾罹轻笑，“你啊，还是一如既往想得太多。”
“这些都交给我吧，不用你烦恼。”
“毕竟……我是你哥哥呀。”
顾罹调皮地仗着哥哥的身份摆出架子，手往顾行之脑门上敲了一下。
顾行之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两个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好了，这事翻篇了。睡觉吧！”
顾罹拍拍顾行之的腿，起身。
直到房间门关上，脚步声渐远，顾行之都没有动。
……
正因为是他哥哥。
顾行之觉得自已大概是有些叛逆了。
他就是不想顾罹累到。
更不想顾罹因为他和顾若若，放弃原本应该拥有的。
顾行之抬起手臂，压在眼睛上方。
一片黑暗中，将纷繁复杂的情绪压进心里。
“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啊……”
轻轻的叹息在空气中飘到很远的地方。
同一时刻，另一个房间里的顾罹也还睁着眼睛。
房间里已经陷入黑暗，空调的提示灯几乎成为唯一的光源。
顾罹看着天花板发呆。
曾经，他也思考过。
如果自已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拥有一个避风港，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背负责任，为之忍耐、退让，他的人生会不会幸福得多。
一开始，顾罹觉得这个答案是百分百会。
后来，这个百分数逐渐降低，降到最后为零。
人生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个假设从源头便没有意义。
顾若若和顾行之一天天长大，顾罹陪着、看着、也参与着。
从某个时刻开始，顾罹心甘情愿地将自已囚于这小小一方天地。
只为这两个人一生平安顺遂。
伟大吗？
也许吧。
顾罹觉得，如果能让他们少体会一些他曾经体会过的痛苦，那便很好。
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顾罹最后确认了一遍学校与专业。
提交。
没有紧张，结果是肯定的。
顾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安心放下这件事，等着某天送来的录取通知书即可。
温庭旭似乎在筹划旅游了，总是发信息来问顾若若和顾行之爱玩什么、爱吃什么。
顾罹照实际回，把一切交给了他，自已去报名考驾照。
科目一考完，刚坐上车练了没几天，温庭旭就来通知可以出发了。
顾罹颇有些可惜地放下练车这件事，扭头回家收拾行李。
隔天早晨九点，在机场与温庭旭、余梦汇合。
“都安排好了？”顾罹用手背拍了拍温庭旭。
温庭旭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等旅游回来了再问呢？前几天要你提个建议都不吭声。”
顾罹丝毫没有心虚，“我相信你嘛。”
“滚滚滚。”
温庭旭扭头就蹲下，拿着糖给顾若若，笑得一点不值钱。
顾罹双手抱在胸前，“啧”了一声。
“你看上去真的很像怪叔叔啊温庭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