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育儿是难题，顾罹在学校不是为期末考试复习，就是琢磨自已看的那些教育类书。
所谓专家嘴里的理论一大堆，有顾罹能琢磨明白的，也有看了一头雾水的。
课间正撑着头思索，温庭旭凑过来。
“哎，教我这道题怎么做？”
顾罹被晃了好几下，颇有他不开口回应就不停下的意思，无奈：“晃得我题都看不清了！”
温庭旭嘿嘿一笑，很是狗腿，“你看，你看。”
顾罹顺着手指的位置瞥了一眼，中等难度的题，脑子里转几圈就想明白了。
对上温庭旭很是期待的眼神，他一顿，悠悠开口：“你……最近挺努力啊？”
温庭旭脸上还是笑，只是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心虚，挠挠头，“这不是得应付应付我爸嘛……”
顾罹捏着那本练习册，手指摩挲着书页，似笑非笑，“我怎么看着不单是这样呢。”
一道清亮、透着些严肃的女声响起，“温庭旭，笔记看完没？还我。”
温庭旭连顾罹的话都没回，忙转身，“等会儿啊，等会儿就拿去给你。”
顾罹卸了力气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有些懒散。
等余梦走了，挑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庭旭。
温庭旭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用力压了压，装作无事发生。
“看我干嘛？快，教我题。”
顾罹翻个白眼，低着声音把解题思路讲了一遍。
温庭旭边听边记，茅塞顿开，满意地抱着练习册回到自已座位上。
顾罹则低头继续看自已的书。
期末考试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复习过的内容都足够有把握，不过是冷饭反复炒，看久了，心思不自觉往远处飘。
想未来、想顾若若、想顾行之、想自已。
有些事情可能再怎么思考也无法得出一个所谓正确答案，顾罹知道这道理，但控制不住去想。
总比什么都不想好吧？
顾罹想要自已忙一些，有事可做。
——
期末成绩公布是在考试后三天，拿了成绩单，开完期末总结大会就能走。
大家的成绩都被封在各自收到的信封里，只有年级前十的学生会在总结大会上被公布嘉奖。
“……靠。”
顺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体育馆时，温庭旭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仔细看了看旁边的顾罹，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顾罹被挤得皱了皱眉，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温庭旭说：“我觉得你比刚才屏幕上那张照片帅。”
一时语塞，顾罹无奈笑了笑，“考得怎样？能应付你爸了吗？”
提到这个，温庭旭可高兴了，拍拍胸脯，“嘿，那必须啊。以我的实力，绰绰有余！”
冷水总是会在最合适的时候被泼出来。
“老班看到你这成绩都快感动哭了，再接到你妈妈电话，可算有得交代了。”
温庭旭没话反驳，只能可怜兮兮地瞅着余梦，听到顾罹轻笑，带着些怒意的眼神投过去，看到那张脸又有些泄气。
“……哼~就你俩成绩好呗！”
出了体育馆就是一阵热浪扑过来，余梦边给自已扇风，边侧头，视线越过温庭旭看向顾罹。
“他吃柠檬了？”
顾罹很配合，耸耸肩，“大概是，我都闻见酸味儿了。”
温庭旭气得跺脚，气呼呼半天，愣是没找到他俩的弱点反击。
余梦见他这样，嘴角勾出一点不大明显的笑，仍旧看着顾罹，“确实挺努力的了。”
顾罹这回没应声了，姑且点点头当回应。
走时，温庭旭笑得脸都要烂掉了。
顾罹收拾好课桌，背上书包，因为到来的暑假，脚步都变得无比轻松。
不过十一点半，顾罹打算坐公交回家，和顾行之一起吃饭。
车上人不多，顾罹找到位置刚坐稳，手机正好震动一下。
洛止：手续已办好。
顾罹露出笑容，手机放回兜里，心情如路边吹风的草丛一样肆意轻快。
前几天，顾罹想起顾行之的上学问题，找时间去问了洛止，才知道这孩子已经七岁了，比正常上学年纪晚了一年。顾罹也没犹豫，直接让洛止去办。
想着等会儿能告诉顾行之这个好消息，顾罹有些迫不及待，站定在家门口前，脸上还是笑。
“顾行之！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顾行之从楼上房间探出个又小又圆的脑袋，像个从门框上长出来的豆芽菜。
顾罹觉得好笑，也没忍着，只是在顾行之询问时选择了隐瞒真相。
“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饭！”
顾行之溜圆的眼睛瞪大，被顾罹拉着手拽出门。
顾罹把他带上公交车，塞到车尾两人座靠窗的那个位置，自已在他旁边坐下。
瞥着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顾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
顾行之惊得一缩，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任顾罹揉捏。
顾罹心里叹了一声。
太乖了。
手上动作没停，状似无意地开口：“每天自已在家无聊吗？”
顾行之一愣，摇头，“不会。”
顾罹瞧他一眼，这话，假。
再问，“做家务累不累？”
顾行之又摇头否认，“不累。”
比刚才真一些。
顾罹暗笑，倒不是看不出来孩子一个人在家寂寞，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跟你说个好事情。”
顾行之悄悄抬眼看顾罹，藏不住期待，问：“什么？”
“过了暑假就不用总是一个人在家了，”顾罹铺垫了一下，“给你报了学校，可以读书了！”
顾罹预想中的喜悦并没有出现在顾行之脸上，反而是慌张和惶恐。
“啊……不、不……我不用上学！不……”
顾罹一愣，以为是小朋友不爱念书，劝了几句话。
顾行之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顾罹的话听进去，半晌才闷着声音说：“我不花钱。”
公交车响起到站的电子音，顾罹放下心里的复杂思绪，先拉着顾行之下了车。
外头有些热，顾行之一眼看见商场出入口旁边的奶茶店，二话没说，先去买了一杯塞到顾行之手上。
甜的，总不能不爱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