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手印按在那大汉桌上。
大汉一口酒到嘴边,余光看时,一团黑影,大叫道:“大黑猴子!”酒瓶摔落,身子后仰差点翻下去。
话未说完,屁股下的泥凳子被一铁脚踢碎,半裸大汉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疼的只喊妈妈。
秃头大叔见状不妙,撒腿就跑。中年妇女担心大汉的安危,仍坐在位置上,满脸害怕。
黑影中发出沉闷的声音:“我问你什么,你给我如实回答!不然,就像这凳子一般。”
大汉才看清面前站着一副机甲,登时吓醒了酒,跪地求饶道:“道爷,别杀我啊!那坑你钱,把房间租给游客的是那秃头,不关我事啊!”
黑影一把将大汉拎到桌上:“不杀你可以。你给我如实回答,你在这做什么?”
大汉见眼前之人不是那道士,慌乱的心顿时平复大半,回道:“大哥,我是这酒馆老板,在这干了快二十年。”
“那我问你,在上周,可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开着越野车到你这小镇住宿?是个天文爱好者,带着摄影机。”黑影道。
大汉一脸茫然,不住地摇头说没看见。
黑影一拳锤碎桌角。
中年妇女忙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年轻人在隔壁旅馆的二楼住的。之前看他凌晨开车去沙漠深处,我还出来劝过他。”
黑影点头,继续问道:“那年轻人可有异样?”
妇女猛摆手道:“说话有些邪乎,说了些什么‘小爷是世上最大胆的天文爱好者,那满天的星辰皆在我掌下’的邪乎话。除此之外,都挺正常的。”
“哦,对了。隔壁老板娘那时还和我抱怨,说那小子退房不说一声,也不还卡片,真是没素…美宿的一晚啊。”
黑影得知江澜那晚在隔壁二楼住,便不想继续纠缠二人,从怀中掏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这钱,先赔给二位了。”说着往隔壁旅馆走去。
大汉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那黑影没走几步便回头走来,惶恐地愣在桌上:“大哥,还…还有啥事嘛?”
黑影道:“你们谈那道士,和什么包下三天房间是怎么回事?”八卦听得一半,黑影心中痒痒的。
大汉满脸堆笑道:“大哥。这事说来也奇怪。就在昨天,我正在街上睡觉,被一满脸络腮胡的道士叫醒。
他上来就塞了一把钱给我,让我把这几天小镇的房间全部订下,不许外租。遇到游客要住店的,让他们都往东边的市区去住。
我把这事告诉老婆和那秃头。咱仨一合计,这钱不赚白不赚。一人一道,昨天就把这订房的事完成。
哪想今天游客像疯了一般涌过来。和他们说了没房间,去市区住。他们说不想折腾,要出双倍价格。
我当时没搭理他们。他们又出到三倍。我见有钱可赚,又装作没听见。那边又给到四倍。
我老婆在旁边一听,那游客要出四倍价格,上来就替我答应下来。
这一前一后,白赚了三倍房钱。
但这钱,我拿的不安心啊!”
说着说着,大汉抹起眼泪:“昨天晚上,我真是被自责的,一宿没睡……”
不等这大汉说完,黑影转头就走。
“这年头道士也来理财赚钱,真是我少见多怪了!”黑影叹道。
黑影卸下面罩,原来是张宇,他怕被人拍下,丢了集团形象。
张宇爬进隔壁二楼江澜住过的房间。一顿搜寻后无果,返回旅馆。
当夜,张宇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将脑海中的大漠地下图在机甲中建模完成,发给任董。洗漱完,便匆匆睡去。
夜深,几声惊雷划破天际,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十几团黑影在大街上踩着水,上下蹦跳着。
因为常年干旱,小镇建筑的屋顶都是平顶设计,材质粗糙渗水。
张宇正睡得酣畅,只觉几滴雨水滴落在脸上。
待他醒来时,屋子里的积水已没过脚踝。
“这什么旅馆啊!睡得正香。”张宇看向窗外,抱怨道。
窗外暴躁的雨声中,夹杂着一群游客们的骂声,和向外的泼水声。
就在一瞬间,张宇惊道:“不对!沙漠里怎么可能下暴雨!”
“警告!警告!异能异常!”
异能检测器突然狂响起来。
张宇心中一惊,当下赶忙把机甲穿上,将此处情况汇报给灾兽部。
“得赶紧出去,救得一人是一人!”
张宇推开窗子,外面狂风大作,涌进房间的飓风一下子就把整个窗框掀落。几道惊雷劈下,夜空中电龙游走,小镇挨了雷击都停了电。
月光被乌云遮住,现下除了几间房子里微弱的烛光照明,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张宇打开热成像仪,从窗户跃到街头,要去救那落水的人。
大街,早已漫成河流,一条江鱼跳跃而出,“扑通”一声落回水里。
张宇突然觉得脑袋恍惚,看那涟漪不减,反而漫延不绝,一生二,二生三。
“苍诸的鸣叫!”
张宇刚反应过来,捂住耳朵,只听得“轰隆”一声,小旅馆轰然倒塌,把他埋在底下。
废墟下,一通电话打来。
“宇儿,快走!所有灾兽都到沙漠啦!快走!”任董道。
张宇正要回话,突然感觉身下地面震动起来,而且那震动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把自已顶飞起来。
不容多想,他铁拳打出,将压在身上的钢筋水泥块击碎,勉强随着那震动稳住身形。
周遭都是被压在废墟下的旅客哀嚎声。
张宇站起身来,打开探照灯,看着全身的淤泥,只感厌恶。
他连忙用清洁湿布将那淤泥擦去,嘴里慌乱道:“太脏了!这里太脏了!擦不干净了!”
电话那头,听到这边又是房屋倒塌声,又是碎石声,又是哀嚎声,就是没有张宇的回应!
任董连忙派银白双面,带人前往维利坦沙漠救张秘书。
等了好久,张宇才回话道:“任董,这边出没的灾兽似乎不止一头。”。
听张宇没事,任董放心下来:
“全部灾兽都在你那!你快跑到安全的地方!银白双面正赶过去!“
张宇一听全部灾兽汇集于此,心下大惊,也不管那腿上的泥污的肮脏,一个起跳,飞到空中。
暴雨密集地击打着面部的显示屏,张宇的眼前全是水花激起的气泡。
他勉强透过那气泡的微小缝隙,往前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巨幕,正向他飞速靠近。
待得近处,却是一道海啸迎面打来。那海啸经了雷劈,各处都带着闪白的电弧,硬生生把张宇拍回了小镇。
张宇半个身子没在水洼里,全身被电麻,动弹不得。
那海啸也是巨力,将那机甲撕破一个小口,冰冷的江水顺着那裂口流进机甲。
张宇估摸着那流速,不出一个小时,机甲就要被灌满水,给自已做棺材了。
小镇的道路上,水流越来越急,往沙漠深处流淌着。
不时有几具无头浮尸撞击到身上,张宇也只能忍着恶心,等着麻痹的身体复苏。
暂时捡到性命的人站在浮木和废墟凸地上呼喊求救。
一声尖叫盖过雷声、雨声、房屋倒塌声:
“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