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听到那高处传来尖叫声。
他想扭头看去,却是不能。身子麻痹,不听使唤。
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已要冷静下来,幻想着自已处于冥想的坐姿。
几次深呼吸后,他只觉得耳根清净,周围的景象随着雨滴击打的回音,浮现在脑海中。
一只身高近两米的直立怪物,在浮木和废墟间灵动地跳跃,抓住一个人,就是一口咬掉头颅,吃了脑子,将头骨吐出。
张宇心跳加速,紧盯着那只怪物,只道糟糕:
“那吃人脑的怪物,不就是和灾兽一起现身的长右猕?灾兽作乱,尚有一丝希望能苟活下来。可长右猕捡漏,可是躲在地缝中也会给你掏出来吃掉的!“
虽说长右猕吃人脑是一个接着一个,速度很慢,但是耐不住四耳猕猴是群居动物,成群结队而来。
果然,只听“扑通”几声落水声,几只长满猴毛的大脚落入水中,胡乱地踩着水,蹦跳着。
有三只长右猕站在河水上流,也就是张宇上方不到二十米的位置,正一口一口地吃着流下来的人脑。
好在张宇身处下流地段,身子又没入水中,猕猴一时倒也难发现他。
渐渐地,西边流下的尸首减少,不够三只猕猴分食,于是众猴大打出手。
落败的那只猕猴,带着一脸抓痕退到下游,正恼怒着,一扭头,就望见张宇。
猴嘴一咧,一个飞跃,落在张宇身侧。
一张丑陋的雷公脸,布满血痕,茂盛的棕黄色毛发盖住了眼睛,只露出残留着血筋的黄牙,要一口咬下那机甲的脑袋。
“幸蒙任董提携,今张宇未屡使命,惭愧。望任董将我身上污浊擦去,赤条条地埋葬在海中。”
张宇将遗言写下,闭眼不去看那丑猴牙缝中,尚还跳动的血筋。
“卡崩。”
颈部一声清脆的咬合声,伴随着一阵急切的猴叫。
那猕猴的门牙被崩掉了一半,正捂着牙齿,退到几米外,疼地手舞足蹈。
死里逃生,张宇大喜:“快滚吧你!”
不料,那猕猴疼痛缓和后,立马陷入癫狂,像条恶狗一般,回头朝张宇身上各处咬去。
“卡崩——卡崩——”
猕猴发疯地咬着,那牙齿就像爆米花机一样,往外蹦着碎牙和血沫。
撕咬一段时间,那猕猴才发现自已没了牙齿,当下更加抓狂,举起张宇就往水里摔去。
张宇机甲里本就有积水,这突然的一摔让积水上行,一个没注意,呛了水,不住地咳嗽。
脑袋又是一撞,眼冒金星。
张宇一时怒起,想举枪撕掉这猕猴,但全身无力,只能悔道:“以往心思皆在冥想内修之上,危急之时却连举枪的气力都无。”
猕猴闻得里面确实有人,又举起那机甲,反复摔在水里。这机甲是何物,猕猴不知晓,但那椰子、核桃,以往却是开过的。
几次翻滚撞击后,张宇全身剧痛,只念着,这样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又一次重摔,原先的那个机甲裂口更大,已然可以看见里面的肌肤。
猕猴见状,欢喜起来,伸出尖长的指甲,顺着那机甲裂口,去剐张宇手臂上的肉吃。
就像一块尖锐的石块扎入手臂,接着便是一个弯曲,硬生生扯开一道血口,带出一块血肉。
接着,那手指又顺着血口伸进来,在里面转了几圈后,伸出去。弯曲的指甲盖中,满是搅碎的血肉,被猕猴一舔而尽。
张宇被这活剐搞得痛不欲生,几度要昏晕过去,他强忍着念起静心咒来。
睡着了,就死了。
迷迷糊糊间,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袭来,那猕猴撒了手,张宇落入水中。江水涌进露骨的手臂,手臂一时没了知觉。
张宇只感觉周遭越来越冷,江水一点点被冻上,方才麻痹的身子此时也渐渐缓和过来。
见猕猴不再攻击,他立马开启制热模式,将机甲内部的救护蚁派出,附到被吃干净的手臂上,消毒消炎,充当临时血肉。
张宇踉跄地坐起身子,见方才攻击自已的猕猴腰间系着一条金属绳,正伸出舌头舔在指甲上,一动不动。
看其硬直的毛发,和带着冰霜的雷公脸。显然,这只猕猴已然变成冻猴干。
周遭的水面上飘满了浮冰,白雾阵阵飘在空中,一时倒像是到了冬天。
“一队负责西边,二队负责东边。“有人在指挥部队。
“向天空发射驱云弹!“
“发射!“
“砰!“
一团火焰在云层中炸开,那乌云被那冲击波一冲而散。
天空恢复往日的晴朗。
那群猕猴接连跳入水中,顺着水流,逃窜而走。
机甲士兵站在高处,冲着猴群扫射,猕猴群死伤无数。
张宇定睛细看,那士兵的胸前挂着灾兽部的队徽,大笑道:“得救啦!哈哈!”
这声笑得用力,一时全身脱力,张宇一头栽倒在水中。
眼下尸骸遍野,碎砖裂瓦杂乱地浸泡在水中,旅客的私人物品,房屋里的杂物四散在地上。
泥房泥桌泥板凳都已化成浆水朝东流去,整座小镇,除了几间用砖块垒成的房屋还在,其他的一切化为平地。
灾兽部的救援队立即出动,解救伤者。
救援队将张宇救起,见他还有生命体征,便带到高处,注射几剂强心针。
张宇这才挺了过来。
他看着一片狼藉,忍不住悲叹道:“多少家庭,毁于一旦!”
那些断头的尸体和长右猕的尸体都被汇集起来,就地掩埋。
“为什么不验明他们的身份!然后通知家属,好生埋葬!“张宇见那被随意丢弃的尸首,于心不忍,飞到指挥旁边,怒道。
他没想到灾兽部明目张胆地违反规定,这是不符合人权的!
“现下是战时状态!一切从简!“
那位指挥卸下面罩,是张蒙。
“战时状态?你告诉我哪里在打仗!”张宇怒道。
张蒙不和这利甲集团的张秘书废话,一个招呼,叫身旁的两位副指挥把张秘书押下去。自已则站在高处,继续指挥。
其中一位副指挥认出张宇来,对他说道:
“张秘书,你有所不知。”
“现在,四面八方都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