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心想,倒不如顺着张蒙的话讲下去。
反正自已这些天也会时常耳鸣,不算是谎话。
“张兄是说,时常在耳畔回响的细微耳鸣声吗?”
“细微的耳鸣声?”张蒙盯着宋禹的双眼,点头道,“有趣,有趣。旁人都是轻声细语地被抚摸心灵,宋局这却是耳鸣的嘈杂声。”
见这说法奏效,宋禹便接着说下去:“自打那江澜大闹基地后,我的耳边时常就会伴有些耳鸣声。夜深人静时,我细细聆听,才分辨到‘女王’二字。”
其实宋禹自已也不清楚那耳鸣声是因何而生。
既然那张蒙先前说是为了女王,那他宋禹也就当那臣子一次吧。该死的女王!
“那是了,我们都是女王的臣子。你接受女王的呼唤杀了李局长,女王命我免你一死。”张蒙把手挨在耳后,倾听着。
宋禹见张蒙心智已失,心想留着这位发明天才必定后患无穷,已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李局长不是我杀的!既然张兄和宋某已被蛊惑,且宋某尚不自知。只得先杀了张兄,自已再自尽,以绝后患!”
说话间,宋禹猛地伸出一只手,透过绳子间的极寒之地,直取张蒙颈处。手上用力,三只手指插入张蒙的脖颈处,呲出三道鲜血。
“宋局,且……住手。”张蒙的双手挣扎着,要扣开那掐在脖颈处的手指。可宋禹劲大,掰不动它。
宋禹怒目圆睁,靠近极寒绳索的手臂开始结冰,只能凭着最后的力气,手下的力道再增,手指再陷入一节。
将死之际,张蒙只觉脖颈处的力道骤减,趁此间隙拔开宋禹的手,往后退了数步。
他按压着脖颈处的血洞,不住地喘气,心道:“好险。这番是低估了宋禹的决心。”
宋禹站在原地,粗壮的臂膀高举着,像硬块一样被冻结在绳索之间。那尚未结冰的手指渐渐没了知觉,几滴鲜血从指尖滑落到手背上,凝成血块。
他怒视着张蒙,只恨那手臂被冻的没了知觉,当下就要举起左手将结成冰块的右臂一刀砍断,再冲出去,杀了张蒙。
“宋兄!停手!骗你的!”
张蒙赶忙断了困兽绳的能源,将极寒绳的温度打到常温。
“张蒙,你这是做什么?那女王让你放了我?我可不会放过你!”宋禹停下手刀,看那张蒙要说什么。
“宋兄,你千万别动,你那右手臂已经冻结,乱动的话,整个手臂都会断掉。等温度回上来,再休养几天即可康复。”张蒙不住地咳嗽。
这张蒙一前一后反差的举动,令宋禹费解。现下回想,方才张蒙的邪笑也不似上次,没有那种自然的神韵,倒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从逻辑上来讲,按他张蒙所说,自已都替女王杀了李局长,那女王又怎么会让张蒙来把功臣良将杀害。
此间必有蹊跷。
“张蒙,你要做什么?”宋禹道。
张蒙拿过止血带一圈圈绕在脖子上,有气无力道:
“宋兄,都是诈你的谎话。你还下的去死手。”
说完,张蒙又剧烈咳嗽了几声,绷带上被鲜血染的显得殷红。
“谎话?”宋禹托着那只被冻住的手臂问道。
张蒙理顺呼吸:“那视频是我合成的,要看看你有没有被那邪祟上身。”
“张兄,是说那‘女王’之类的耳鸣声?”
“是嘞,想不到宋兄意志力如此强大。那些被迷惑的人都朝自已人开枪呢,宋兄却能意识清醒,明辨敌我。”张蒙道。
“为何会怀疑我?“
宋禹不解,自已和赵局长虽说没有经过诊断,但六眼灾兽现世的那晚,自已和赵局都向老牛发动了攻击。他张蒙也是知道的。
自已明显不和那灾兽站在一队。
此时,张蒙用力拍打着困兽笼的玻璃,吼道:
“我张蒙设计的东西,怎么可能连个小人都困不住!“
“我这困兽笼又何需手动上锁?那江澜能把整个基地连根拔起,他何曾打开过我这牢笼?”
张蒙的样子有些癫狂,双手用力地握成爪状,颤抖着:
“我查了当天监控,全部被毁!那见到了蓝眼的人,除了你和赵局,其他人都在现场!那赵局自然没空来放走江澜,剩下的,不就是你宋禹了嘛!”
张蒙说到此处,伸手想去再度开启那困兽绳。
好在宋禹眼疾手快,捧着冻僵的手臂,冲出绳圈,上前一把将张蒙踢翻:
“你疯啦!那江澜不是我放的!你刚才不还信我的吗!”
张蒙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身体蜷缩着,声音渐渐变成哽咽,再过一会,开始大哭起来。
“果然,我发明的破玩意连个人都关不住。我就是个废物,废物东西!”
张蒙猛踹着困兽笼的玻璃,想要踩碎它。踩碎了,就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为之伤心。
宋禹冻结的手臂渐渐有些刺痛的麻木感传来,他走上前,拉起张蒙。
“张兄,按你方才说的,江澜闹事的时候,为什么不从困兽笼里出来?”
张蒙双眼无神地四处乱看:“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出不去!你当那六眼灾兽是个白痴吗?非要把自已困在里面?”
宋禹说的有理,那晚江澜将他们摔晕后,若冲出困兽笼,一个个地杀死他们,谁又能抵挡得住?
张蒙感觉黑暗中有人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微光透进来。他静静躺在地上,微微地点着头。
见张蒙冷静下来,宋禹掏出一张金叶子,放在操纵台上。
“张兄,你是当今世上,宋某最佩服的发明家和研究员。这是晚上赵局长升职宴的请帖,望你能参加。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便熔了它卖钱吧。”
宋禹正要走出笼去,张蒙叫住了他。
“宋兄,用桌上那团‘黑暗’扫过全身,可去耳鸣。”
宋禹依言抓起那光洞手环,扫过全身,只觉得灵台归一,耳畔彻底清静。
谢过张蒙,宋禹走出笼去,叫来医疗救助。
医疗队亮白的队服后,一人身穿西服,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