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和地砖的损坏费,我来出!”
陈恕豪迈地掏出五枚仙钱递给院长张良。
殷红药和熊大富虽是为了玩乐发疯,但也确实帮他助涨了声势,他自然不好再让那两人掏钱。
五枚仙钱的购买力很高,赔几张木桌和十多块地砖倒也够了。
哪料神似老神仙的张良狡诈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五枚仙钱,说道:
“学院的木桌乃是珍贵乌纹木制作,地砖更是万年古物,乃是无价之宝……”
不等张良把话说完,陈恕就蹦了起来。
他知道,他掉坑里了,这老家伙想讹他。
“院长大人,您老人家别开玩笑,这木桌明明就是普通松木桌,咱们学院建立也不过两千年,又哪来的万年古砖。”
“我说是,那便是!”张良吹胡子瞪眼,径直朝陈恕伸出了手。
“那……我再加十枚仙钱。”陈恕满脸肉疼地从钱袋中取出十枚仙钱。
不满足这个老饕,他怕是无法脱身。
至于找人说理?
在这个学院,甚至整个阳城,这个糟老头绝对是最大的理。
“不够!”
“二十?”
“不够!”
“二十一?”
“汰,你这惫懒货!”
张良不再与陈恕废话,而是直接勾了勾手。
随着他的伸手,陈恕钱袋中的钱便形成一道优美弧线,“哗啦啦”流进了他手中。
“院长你这也太……”
陈恕心痛到几乎窒息,他还没来得及还熊大富的五十仙钱,王寡妇的一百多个夜晚便被抢劫一空。
他下意识想爆粗口,但看到一枚枚精美玉币在张良手掌中凭空消失,他又怂了。
“您老人家好歹留给我一些买衣服的钱吧,我还裸着膀子呢。”陈恕委屈撇嘴。
“借你两枚仙钱,记得还我。”
张良轻轻打了个响指,两枚仙币凭空出现,悬浮于陈恕面前。
陈恕:“???”
他对张良神乎其神的手段已经麻木,但“借”是什么意思?
这老匹夫抢走他一百多枚仙币不说,现在他还要倒欠两枚!
“谢……院长大人!”陈恕咬牙切齿,伸手抓住悬在身前的两枚仙钱。
有这两枚仙币,他的衣服和后续一段时日的饭食,就有了着落。
“我这有身学子服,刚好与你合身。”张良眯着眼,又笑了起来。
他的话刚落音,一套黑色学子服便整整齐齐穿在了陈恕身上。
如他所说,很合身。
但陈恕却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攥紧手,将两枚仙钱紧紧攥在手中。
“反应很快嘛,你怎么知道此衣刚好价值两枚仙钱?”
张良乐呵呵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亲切地走到陈恕身前,温柔地把陈恕攥在手心的两枚仙钱抠了出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放声大笑着,张良的身形越来越淡,而后消失不见。
“小子,记住了,你欠我两枚仙钱……”
袅袅余音,回荡在众多师生耳侧。
“老匹夫……”
陈恕气得就要暴走。
熊大富眼疾手快,扑上前捂住了陈恕的嘴。
“我的陈大爷哟,院长愿意欺负你,那是你的荣幸,你可不敢乱嚷,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提及院长张良,熊大富心有余悸。
整个阳城县能让他噤若寒蝉的人不多,炼气学院的院长张良绝对算头一个。
“那些仙钱要是留在你手中,才是真的烫手,张院长实则是帮你挡下一劫。”柳细花也开口劝说。
她只是生性秉直,并不是傻,以她的高度和对学院几人的了解,摸透张良院长的深意并不算难。
戏耍陈恕只是表象,欠钱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经此一事,绝无人敢在学院甚至阳城县城内对季恒下黑手。
听柳细花如此说,陈恕才幡然醒悟。
是了,他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农籍学子,如果有人想搞他,有太多方式和手段可以让他稀里糊涂的死掉。
所谓赔偿、赐衣、欠钱,都是张良院长对他的一种庇护。
陈恕心中大为感动,张良那老头心肠还不错嘛。
但下一刻,他便后悔了。
“谁是陈恕?”
一个一手拎扫把,一手拎葫芦酒壶,身穿杂役服的壮汉,扯着嗓子冲一众师生大声吆喝。
随着他一开口,整个食堂都弥漫满了浓郁的酒味。
陈恕一怔,这又是哪位?干嘛找他?
“我是陈恕。”
陈恕没敢大意,恭敬拱手。
食堂内的众多师生对这个杂役壮汉的吆喝,竟然没有任何质疑,此人怕是大有来头。
那壮汉走近陈恕,抬手便是一酒壶杵在陈恕胸口。
陈恕就像是纸做的纸人,轻飘飘被砸飞,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
“嘶,这般瘦弱,怎能做得杂役?”
壮汉咂了一口酒水,摇头不止。
但他还是将扫把扔在陈恕身上,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套杂役服一同扔去。
“李执事,您这是为何?”柳细花走上前,问出了陈恕和众人心中的疑问。
此人是炼气学院的杂役执事,李蹊。
好饮酒,性格懒散古怪,一言不合就开打。
据说,哪怕是遇到院长,他也照出手不误,虽然每每都是被院长倒栽进池塘里。
“这小子是不是欠院长两枚仙钱?”
“是。”
“那便没跑了,院长怕这小子还不起钱,怕交代我给他找个活干。”
陈恕:“……”
张良老匹夫欺他太甚!
他好歹是炼气八层的炼气士,不管是出去给孩童启蒙,还是做其他任务,挣的钱都要比杂役多。
“起来,换上衣服,干活。”李蹊对着陈恕的腹部就是两脚。
陈恕蜷缩成一团,半天才喘上来一口气。
这哪是招杂役,分明是招沙包啊!
“不就是两枚仙钱,我去借,去外面做工挣钱,明天就能还给院长。”陈恕缓缓从地上爬起身。
太憋屈了,一个杂役都能完虐他。
偏偏这杂役还蛮横不讲道理,也不顾及身份和脸面,说砸就砸,说踹就踹。
“不行,院长只收你的杂役年俸!这个杂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李蹊咧嘴露齿,笑得很是狰狞阴森。
“每月月钱有多少?”陈恕认命了。
院长淫威太盛,这个杂役又是如此之莽,他不得不低头。
他打算挣够两枚仙钱还给张良老匹夫,就立即辞掉杂役工作。
“别人每月一枚仙钱,你,嘿嘿,年俸两钱!”
李蹊嘿嘿一笑,把酒壶别在腰间,捋起袖子,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年俸两钱?凭什么啊,这不欺负老实人嘛,我不干!”
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陈恕当场就炸了。
强迫他做杂役就算了,薪水还仅有其他人的六分之一。
按照这个进度,他要一直劳役到明年大考结束,才能挣够欠院长的两枚仙钱。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
“但我也说过,这个杂役,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李蹊狞笑着走至陈恕身前,弯腰就是一通雨点般的拳头暴击。
听到拳拳到肉的质感声音,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殷红药和熊大富,也忍不住连连后撤身体。
柳细花秀眉紧皱,却也爱莫能助,她敢与张良院长顶嘴,唯独不敢冒犯李蹊。
因为这个莽夫打起女人来,就跟现在暴揍陈恕一模一样,丝毫不手软。
直打到陈恕没了挣扎之力,李蹊这才拎起陈恕的脚踝,拖着陈恕向外走去。
“柳老师,救命啊,救救我……”
呕血不止的陈恕,绝望地朝柳细花伸出沾满血污的手。
柳细花不忍再看,侧头转身,回去了她的宿舍。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炼气学院的学子,在凄厉惨嚎声中被一个醉酒壮汉强行拖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