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听到她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只觉得舒心,想着刘氏如此善良,竟被大女儿恶意揣摩,心中又对左其星的尖刻生出几许不满。
这样的刘氏,如何能想着拿捏他,又如何会图谋林氏的嫁妆,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他也没说左其星要清点林氏嫁妆以及要府兵的事,左右那些东西来了就存在那,有什么好清点的,说出来平白让人觉得他们疑了刘氏。
左其星当天就给镇南侯府递了拜帖,第二日一早便坐上马车去了镇南侯府。
镇南侯府的老夫人接到外孙女的拜帖高兴极了,当天晚上更是多吃了半碗饭。
等左其星到镇南侯府时,已经有一群人等在大门口,老太太也亲自出了自已的院门,在前院等着外孙。
不多时,便见到左其星衣着华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袭轻薄又繁复的淡青色苏锦衣裙,行走间轻盈灵动,仿若带着山间的轻风云雾,在夏日里尤显清凉。
再观她样貌,线条柔美的鹅蛋脸,面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双猫儿一样的眼睛灵动非常,眼尾一颗小小的红痣,更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
镇南侯府的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有些怔愣。
只因左其星,与母亲林妙言长得竟是有几分神似。
她比母亲更加貌美,但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觉得,妙言小姐的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林老夫人拉着左其星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亲自将她带入自已的院子。
随着老夫人迎出来的还有镇南侯夫人许氏,以及林二夫人邱氏,带着她们没出阁的女儿。
一番见礼之后,左其星身后的宝丰与何嬷嬷便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在坐的女眷们。
林老夫人拉着左其星的手,叹道:“其星十六了吧,一眨眼的,明年也是要出阁了,趁这时间,可要多来看看外祖母。”
“一定的!”左其星笑着应承道:“只怕老太太总是见我,次数多了就该嫌我闹人了。”
“净会瞎说,”林老夫人做势拍了拍她的手背,“外祖母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你就是天天来,也烦不着你。”
左其星笑道:“那我可当真了。改日招个戏班子来,让喜欢热闹的外祖母大人彻底热闹热闹。”
“好好好!”
林老夫人被她逗的高兴,顺手就将腕子上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退下来给她套上。
嫩豆腐一般的手腕配上翠色欲滴的镯子,格外晃眼。
林老夫人赞不绝口:“东西果然是得小姑娘带着才好看,我这一把老骨头,衬的那玉都没那么绿了。”
坐在许氏身边的林雪晴眸色暗了暗。
林老夫人送出去的镯子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只这样成色的,她还想着等自已出阁时央祖母给她添妆呢,谁曾想,就这么给了左其星。
林雪晴心里不痛快,说话时的语气也不太好:“其星妹妹,我怎么听说,我那未来的妹夫徐二公子,与秋月表妹关系匪浅呢。”
“雪晴!”许夫人连忙拉了拉林雪晴的衣角,在林老夫人正高兴的时候说风凉话,她是胆子不小。
然而坐在林老夫人身侧的左其星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举着那只戴手镯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的好外祖母,您送的这镯子可真是太过漂亮了些,我竟都不知如何处置了。戴着吧,又怕碰坏了,摘下来又觉得可惜,您可快帮我出出主意吧。”
林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道:“瞅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送你的你就戴着,回头多给你几件,便不觉得稀奇了。”
“那我长见识可全靠外祖母了!”
祖孙二人,竟没一人理会林雪晴的话。
到这时,连许氏的脸色也沉了沉,在外人面前,老太太真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没脸。
林雪晴更是连笑都挤不出来了,祖母的好东西都给了外孙女,真是分不清亲疏,分明她才是姓林的。
但刚才的插话没人理会,她的脸上也火辣辣的,此刻便再不出声,只低头去看自已绣着牡丹的鞋面,心里却千回百转的不乐意。
这个姑母出嫁时本就掏空了小半个侯府,偏偏死了还能再留下一个过来打秋风,还不如全死绝了干净。
待用过午膳,林老夫人推说累了,便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了左其星说话。
“星儿,你的亲事可是有什么变数?”虽说在人前老太太没有说话,但是林雪晴说的,她还是听进去了。
左其星笑着回握住林老夫人的手,道:“劳外祖母记挂,正要同您说这事呢。”
果然。
林老夫人坐直了身体,面色也严肃了几分。
难怪这不年不节的,外孙女过来看她,难说就是来求救的。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老太太立刻就对靖安侯心生了几分不喜。
“孩子别忧心,有什么事情同外祖母说!”
“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其星笑道:“结亲的事,父亲有意将我许给安国公四公子,我这回来叨扰老太太,也是想要问老太太借几个人。”
“借人?”林老夫人稍显惊讶,想不出借人做什么。
左其星点了点头,道:“婚期仍是定在年后二月里,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此番成亲,少不得要带走母亲当年的嫁妆。只是时间有些久远,想请府上当年的管事一起回去清点一二。”
林老夫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女儿过世已经八年,这八年,府上的中馈都掌握在那个刘姨娘那里,姨娘眼皮子浅,少不得动些手脚。
可自家外孙女的东西,哪里有让别人抢了去的道理。
林老夫人立刻表态:“要的要的,就让阿福同你走一趟,多带些人。”
“那便多谢外祖母啦。”
目的达成,左其星下午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十五个人回了靖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