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女人朝南走，背影单薄而又纤瘦，身后是磅礴大雨。
那声音由远及近，有人从电梯上逆着方向小跑上来，一路往前。
“明月——”
她握住拉杆的手紧了下，回头，竟真的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她跑过来，还在喘着气。
明月眼里带着惊讶，紧接着眉头皱起，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水渍，“疯了？伞呢？”
裴序秋不在意的伸手拂去了脸上的雨珠子，狭长的眼睛里压着情绪，像没听见她的话，问道：
“你怎么哭了？”
明月眼角有点泛红，大概是淋了雨，鼻尖也泛着红，她“啊？”了一声。
“为什么，哭过了？”
他声音伴着大雨，渐入人心。
明月沉默，而后几秒反驳他，“没有。”
“有事要跟我讲，明月！”
她视线向下，逃避的意味明显，裴序秋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明月低着头，轻声道：“说了，你就会站在我这边吗？”
雨水疯狂的砸在屋脊上，遮掩住她嗓音下浓郁的悲伤和轻微的哽咽。
裴序秋没听的清，目光把人攥紧，“嗯？”
“没……没什么。”
明月穿得单薄，风一吹直哆嗦，裴序秋背对着风站着。
几秒之后有工作人员引路，明月跟他走了。
——
“你够狠心的啊，电话说挂就挂。”
裴序秋估计是真的跑狠了，这会儿竟有点想吐，坐下之后干呕了下。
明月才看到他一身西装湿了个透底，都成了深棕色。
抬起的那只手在空中握成拳再松开，明月轻轻拍了拍裴序秋的背，给他顺了顺气，嘴里讽刺道：“逃荒啊。”
裴序秋抬头笑起来，“可不是逃荒。”
他身上好像还在滴水，黑发全被拂去脑后，露出一张年轻朝气的脸，硬朗而薄发。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明月提醒了他一下，“你电话。”
接通的是个女声，不知道说了什么，明月听的模糊。
她抿抿唇，坐的远了些。
裴序秋不冷不淡嗯了几声，电话被挂断。
明月拢着薄薄一层披肩，抬头看着他侧脸，这样一个温柔波澜不惊的人，原来也会那么狠心啊。
她忽然问：“裴序秋，你爸妈很喜欢孟冉，对吗？”
男人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大学的时候，我就听李想说……”
明月低下头，无数次想问出口的话深深的卡在了喉咙里。
如果三年前当时没出那样的事，你会娶我吗？
但现在觉得，不过也是自取其辱。
她总是会在无数个深夜里思考，他那时候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好，为什么在她那么……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也就这么轻易的把她丢弃了。
明月低着头，抬头的时候好像快要哭了，“大学毕业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她心里比谁都挣扎难堪，捂住脸，吸了下鼻子，“我不要你冒着雨来接我。”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明月站起身，舔了舔唇，眼泪直挺挺的坠落，“就当那时候没能好好说清楚，现在好好说了，分手。”
裴序秋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分手。”
“明月，你在闹什么？”
她呼吸一下子颤抖起来，“裴序秋！你那时候，连一句分手都不能当面跟我说清楚，就着着急急的跟孟冉一起去了美国。”
“我难道，连一句分手都不值得你亲自给我吗?”
“现在……现在又何必冒着雨过来呢?”
明月憋了许久的话终于一口气砸了出去，固然觉得丢脸，在他的注视下哭的不成样子。
裴序秋一下子也慌了，手指蹭掉她脸上的泪痕，明月却往后躲了一下，“哭什么？”
她哽咽，却止住了眼泪，“就这样吧。”
“就当，我们根本没再遇到过。”
天下这么大，走散的恋人那么多。
男人一下子把人扯过来，拥进怀里，脸埋在了她肩上，语气晦涩不明，“不行，我不同意。”
手指一下一下抚摸过她发丝，他手指攥紧，裴序秋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疼，
“不行。”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进来一个高个子的年轻面孔。
周霄凯脚步顿了一下，喊道：“粥粥儿。”
他快步走近，眉头皱了下，以为明月被欺负了，力道大了许多扯了下去，“先生，请你松手。”
明月眼泪糊在脸上，着实狠不下心对她，裴序秋一下子卸了力气，她挣脱了出去。
再拖下去，她也没那份勇气了。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带走，连再迈近一点的勇气都没有，心底终于升起一股寒气。
她背影离他越来越远，好像还在哭。
他又把她弄哭了。
裴序秋站在那儿好久好久，连一个步子都没有迈出。
从机场出来之后，明月一直在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哽咽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周霄凯沉默了许久，轻声开口：
“你很喜欢他吧？”
明月肩膀抖着，挡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