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有了好转后,离戎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无论是回赌场,还是与几个氏族族长小聚,脸上都是难掩欢喜。
今日他难得有去神农山见家姐的机会,特意捯饬自已一番,领着属下就上了山。
上山后,便先去和苍玄请安。
“听说你最近心情不错,可是赌场又挣钱了?”苍玄双眼深邃,目光如炬。
现下家姐正得宠,离戎昶也不敢隐瞒:“禀陛下,近日来了个神医,母亲多年缠绵病榻,如今已可以下床走动,夜间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你之前不是有个叫子书的医师吗?怎么还有更厉害的?”苍玄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离戎昶心中一惊,暗暗压下心绪:“是北极神九门的九夫人,医术确实了得!听说一切疑难杂症都可以药到病除。”
苍玄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神九门?从未听过。”
离戎昶抬手回禀:“不在大荒,以医术为生,想往后以此在大荒立足。”
“嗯,若真治好了你母亲,可带她来神农山看看,伯称那孩子身子一直不好,宫里的医师这么多年都没有法子。”苍玄轻叹一声摆摆手,“你去见见你姐姐吧!”
“是!”
离戎昶从紫金宫出来,回味着苍玄刚才的话,突然心生一计,他真是欢喜,莫不是今年走了什么大运?自从这神九门出现后,他的运气就开始慢慢变好!
“族长刚刚与陛下见过,可有什么喜事?”下属问。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回去再说。”
离戎妃生得漂亮,擅于察言观色,性格稳重,说话进退得宜,虽不是黑帝陛下心里的最爱,位份也不是最高贵的,但在神农山上也算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位。因此苍玄大多会去她宫里,去得多了,也无人敢小瞧她,甚至同她来往的越来越多。只除了一个人,神农馨悦!
但这些年神农馨悦,也不与她争了。当年小夭还在轵邑城时,馨悦还会时不时地找离戎妃的晦气,但自从小夭嫁人离开国都,丰隆毙命之后,她也一病不起。
八十年前,丰隆死而复生,重新在军中任职后,馨悦又有了精神头。苍玄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日,死去的人重新站在自已跟前!
对于这样一位为自已挡箭身亡的将军,黑帝陛下除了眼含热泪,拥抱相迎之外,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已有一丝丝的迟疑!
但因着陛下身边,有了蓐收这个立过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在身边,赤水丰隆也只能暂居副将。如今大荒一统,他怕是再无机会立下战功,只能等待其他时机,让赤水一族重新回到中原第一大氏族的地位。
朝中上下,都知赤水丰隆当初因苍玄而死,因此神农馨悦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陛下竟也有临幸她的时候,哪怕只是敷衍了事,她也甘之如饴。于是,馨悦也趁机与丰隆商量,找了外面的医师开了方子调理身子,久而久之,居然也怀上了孩子,在所有妃子之前先生下了长子伯称,可惜的是这孩子一直不大好,宫里的医师都看过,查不出病因,只说可能是胎里带来的。
后来没多久,阿念生下次子鲧,身子居然也不大好!
直到瞫淑妃生下淑士和叔达,黑帝心里才有些安慰。
离戎昶今日见了离戎妃,才知她闷闷不乐。
“瞫淑妃都生下两个了,为何我还迟迟不见动静?按理说,陛下到我宫中次数不少......”离戎妃这些年也尽心竭力,馨悦病倒的那些年,也是她辅佐瞫淑妃管理后宫,可如今人家都生了两个,她一个也没有。离戎妃还时时请教瞫淑妃,对方也拿了许多补品送她,又给了自已调理的方子,还是没有。这么多年过去,离戎妃心中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离戎昶道:“姐姐也不必着急,前几日家里来了个神医,正给母亲治病呢!”
“如何?”离戎妃问。
“母亲已经可以下榻走动,夜间也不再咳喘,与之前变了个样,精神了许多。”他微微一笑,安抚道,“待母亲好起来,我便请神医先给姐姐看看。”
“真有奇效?”离戎妃这些年也请宫里医师看过,可都只说她身子无事,许是太着急才一直怀不上。
“不错,自从这神医来后,我的运气便好了起来。也许......我们与赤水一族的关系,也可以靠她拉近一步。”离戎昶想起赤水丰隆的那张脸,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有了这神医,还怕他不求着自已?
时间又过了十日,离戎昶母亲果然一日好过一日。不仅日日好睡,心情舒畅,食欲也比之前强了许多。
离戎昶来药房找泽儿,行礼道:“神医,如今我母亲大好,那三件事是否可以先动起来?”
泽儿看一眼相柳又看看离戎昶:“看来族长是相信在下的医术了?”
“当然!神医妙手回春,我母亲与之前判若两人。族中若能早日安排起来,百姓也多些盼头。”
“既如此,便动起来吧!开凿河道之事,需要我徒弟回去协助义父,我与子书继续留在此处医治老夫人,等河道建好,他再回来!”泽儿也希望早些准备好。
相柳急道:“师父!”
泽儿拍拍他的肩安抚:“你之前常与我义父一起,他年纪大了,有你在身边搭把手,会省些心力。我想,用不了多久河道之事就能完成。你放心,离戎族长定会护好为师的安全,你只管先去白于山,听话!”
相柳虽知泽儿说得有理,但还是不放心她一人在离戎别院,可如今事情已定,想着她日日都在府中,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好!”
“不知神医义父如今在何处?”离戎昶问。
泽儿轻笑:“上次路过白于山,在下看百姓有难,就先让他们在离戎老镇住下,我与徒弟便转到城中寻找族长。放心,在下已传信给义父,他会随时做好准备。族长只要拨出人手,听我义父和我徒弟指挥便是!”
“好!”离戎昶手中幻出一方令牌递给相柳,“此为我族信物,阁下回去之后,只管去寻族中长老:离戎旭、离戎晖,他们会安排人手给你们。我今日便传信与他二人。”
相柳接过信物,点头应道:“好。我师父便请族长照顾周全,若少了一根头发,我必定与离戎一族势不两立。”
离戎昶看着这年纪轻轻的小子,不禁笑道:“放心,我头发少一根,你师父的头发也少不了!”
相柳转头看向子书,交代道:“还请帮忙照看我师父一二。”
子书抬手行礼:“九兄放心,这个自然!子书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你师父!”
“我等你们说完,再与我师父说几句。”相柳立在一旁,并不离开。
泽儿低头轻笑一声,又继续道:“另外两件事,族长也可以一并吩咐下去。听说华山一带也是离戎族势力范围,若是如此,便一并分类统计,把病人都集中到白于山,届时一起治疗。”
“听神医的。”离戎昶郑重行礼,“在下立即就去安排。”
待他离去,相柳便拉着泽儿进了房间。
他闭目沉默了许久,周身寒气四溢,泽儿知道突然打发他回去,相柳心里必定有些意见。可是最近他一直缠着自已,如果与他商量,怕是会遭到相柳的拒绝,这男人有时像个孩子似的,黏得不行。可开凿河道,若没有他帮着义父,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那些离戎族人到底会不会听义父的,还未可知,有相柳在,更多一成把握。
泽儿自知理亏,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安抚:“我知道你担心,但如今我对她母亲还有用处,想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何况泽儿还有凤簪、钥匙和蓝羽,每一样都不容小觑。”
“可离戎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在,他当然什么也不敢做,可我离开呢?”
泽儿吻上他的唇瓣,笑道:“你如今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九命,也不是天龙。你只是我身边一个小小徒弟,他若真要对我怎样,还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义父的御水珠还在我们这,没有此珠如何引水?他虽服了不死丹,却也是我们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你这个义子,是不是该在身边帮衬?”
“泽儿说得没错,可是......”相柳捏住她的下巴,“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酒!”
“嗯,不喝酒!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喝!”泽儿点头,“还有什么?”
“我此去如果顺利,前前后后估计十日左右,泽儿每日睡前,都要传信给我。”他又嘱咐。
“嗯,好!”泽儿靠在他怀里点点头,“还有吗?”
可相柳却迟迟不说话,紧紧地搂着她在怀里。
泽儿抬起头来,亲吻相柳,红了脸轻声问道:“想要吗?”
四目相对,他眼眶微微泛红,叹道:“这百年来,除大婚前一日与泽儿分开过,我们还从未分开这么久!泽儿......”
若不是相柳提醒,泽儿也没发现,他们这百年里,几乎日日在一起,早习惯了彼此在身边。他离不开她,她也一样。
泽儿双手环上相柳的脖子,闭了眼吻上去,可他除了狠狠地回应这个吻之外,却再无进一步动作。
过了许久许久,相柳终于不舍地松开泽儿,与她额间相抵,声音低沉:“泽儿,等我回来!”
“嗯,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