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之中,前后左右,四名衣带飘飘的仙婢伴着一驾金色凤辇,急急向九重天疾驰。
“梅儿、兰儿、竹儿、菊儿!”济泽轻唤。
“在!”四仙婢齐齐应道。
“此次回宫,时间仓促,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要速战速决。”济泽声音坚定。
“天女有任何吩咐?我四人必尽心竭力。”梅儿应道。
“进了南天门,先上三十三重天。我与菊儿、兰儿先去兜率宫拖住老君,竹儿和梅儿身手最好,先找仙丹,无论种类,每样最少拿上四五粒。”
那四名仙婢听得直冒冷汗,今日这事,还是头一回。但天女已下令,还有什么好说?拼死也要上。
“天女是打算要救那九命相柳?”兰儿问道。
“今日若事情顺利,便算老天给了他复活的机会,否则我也无能为力......”济泽心绪难平,但尽力压制,“有些事,若不试试,心中不安。你们放心,若东窗事发,我自会承担后果。你们要是害怕,我也有办法让你们置身事外。”
“天女说的哪里话?天女在哪,我们在哪,一步不离。”几人连忙表态。
“好。等拿到仙丹,我们还要去一趟司命宫。”济泽又说。
“若有救命仙丹在手,为何还要去司命宫,会不会节外生枝?”菊儿不解。
“相柳命簿本是死局,若不修改,幽冥界又迟迟拿不到他的魂魄,必定会与司命宫核对,届时岂不露馅?改了他的命簿,幽冥界那里自会变动,不再缉拿相柳。天上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相柳便可以死里逃生。”济泽解释道。
“原来如此。”
“只是今日太过仓促,不能去拜见天帝和父亲。竹儿,我们进去出来之时,把南天门外的天兵记忆抹去,这样入宫名册上少了我们,就算事发,也能拖上好些日子。”济泽想了想又叮嘱。
“是。”竹儿领命,“可司命和老仙君那里......”
“司命那里,菊儿和兰儿隐在暗处,菊儿让司命睡会儿,兰儿放风,我们三个去找命簿,竹儿找洪江的,我和梅儿找相柳的。等我改了命簿,还有些事要问问司命。他功力深厚,记忆不是我们能抹掉的,何况是老仙君。”
“天女也要改洪江命簿?”梅儿不解,不过改一个是罚,改两个也没有什么不能。
“如果相柳死而复生,能再见亲人,想必也会欢喜。那时再没有辰荣军,只有一对父子,相互陪伴,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有人相依,何其逍遥?”济泽声音悠远,仿佛已看到天地间,一老一少两名男子,再无负累地领略人间烟火。也许他会遇到自已心仪的女子,再成一个小家,生一双儿女......
想到此处,济泽心里绞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那份沉寂多年的情愫又涌上胸怀?是几个月的相处?还是那晚听了洪江的话?还是他从来都只是被她埋藏在内心深处,只是现在重见天日,越来越清晰而已?
看着越来越近的南天门,济泽收拾心绪,脸上恢复平静,阔别多年,她以天女之姿再回到这熟悉的地方!
南天门左右各一排天兵,待他们看清这金光闪烁的凤辇时,已齐齐下跪,朗声参拜:“参见天女!”
还不等济泽出声,竹儿已提足灵力,伸手一拂,趁这些人呆滞的片刻,几人已飞离天门,直冲三十三重离恨天的兜率宫而去。
梅儿和竹儿早隐了身形,附在玉镯之上,由菊儿和兰儿跟在济泽身旁,三人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济泽道:“菊儿,你那里有什么上好的丹药,拿出来给我。”
“最好的,莫过于玉山给的聚灵丹,还有十粒。”菊儿应道。
“分三粒出来。”济泽嘴角涌上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也算以丹换丹了。”
“是。”
三人无声无息落在兜率宫门口,只见两个守门的童子在打瞌睡。
“我们直接进去找老君,别扰了他们的好梦。”
几人笑笑,闪身入了宫门,一路进入大殿,却没看到有人。
“莫非老君也在打瞌睡?”兰儿戏称。
“嘘!”济泽伸手示意,轻声道,“我们先去老君炼丹房看看。”
而梅儿和竹儿已脱出玉镯,早没了身影。
过中庭,绕回廊,穿过几间厢房,再进入一处庭院,院中放了顶八卦香炉,炉外烟雾缭绕。
庭院之中又有东南西北各三间屋子,正南方向其中一间,微微闪着光亮,济泽抬首一看,正是炼丹房。
济泽眼神示意,兰儿悄悄走到窗外,往里一看,只有两个童子正在扇风观火,并未见到老君。
她朝着济泽摇摇头,三人又轻轻退出这庭院。
“我们去寝殿看看。”济泽心道,若寝殿也没找到老君,只要竹儿她们拿了仙丹,就神不知鬼不觉,当没来过这三十三重天。
又转了几处假山庭院,走了一段长廊,才到老君寝殿。
这回菊儿身手倒快,轻轻上前几步,透过窗户也没有看到老仙君。
几人纳闷,又不禁在心中祝祷。
正当三人窃喜,却在隔壁茶室,看到了正躺在凉榻上闭目的老仙君。
济泽赶紧挺直了身子,带着两个丫头,规规矩矩立在茶室门口。
“泽儿见过老仙君。”三人欠身行礼,济泽见老君不曾睁眼,又继续,“泽儿从玉山回来,好久未听老仙君讲经,甚是想念,今日特来听授。”
济泽说完此话,心怦怦直跳,立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老仙君终于睁开双眼,却不起身,只慈爱地看着济泽:“泽儿,上次听经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今日回来,还想再听?不嫌我这把老骨头啰唆吗?”
济泽示意菊儿,接过她手中的一个红色宝瓶,只身进入茶室,蹲身在凉榻跟前,点点头:“老仙君经里的都是大智慧,泽儿听了只觉欣喜,怎会觉得啰唆?”
老仙君笑着点点头:“嗯,只是你今日来得不巧,我未沐浴更衣,不便开讲。你若不急,就改日吧!”
济泽微微松了口气,若真要听经,又不知道要耗时多久,如今也不用找借口了。她递过手中的宝瓶,放在榻边:“泽儿从玉山来,只得干娘这味丹药,算是晚辈上次听经的谢礼。我看老君还乏着,就不打扰了。”
说完济泽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老君点点头又闭上双目,只是在济泽退出茶室之时,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济泽来不及去细想,三人匆忙退出院子,此时玉镯一闪,梅儿和竹儿已化形回来。
竹儿传音:“成了!”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出兜率宫时,门口的两位童子依然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