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和泽儿终于启程前往天柜山。
天柜山这些年因着收到相柳的消息,早早做好准备,迎接他们两人,何况还知道了泽儿的真实身份。
九婴去年也刚出来,七尺身姿,威武雄壮,脸上轮廓刚毅英俊,可偏偏一双眼睛却有些妖异的美,实在是亦正亦邪,与九凤这样小鸟依人,婀娜娇媚的站在一块,正好是英雄配美人。
一对夫妻,一老一少,四人在天柜山过得有滋有味。洪江带着毛球在北海打渔,每日都捉些螃蟹、龙虾、扇贝、黄鱼回来,这些年毛孩子也渐渐懂事,相柳和济泽不在,他怕九凤思子,便捡些与相柳到处玩耍的趣事告诉她。九凤问起不周山的事,又只说泽儿遇到两只趴蝮,已被相柳解决。天女因为下凡贪玩,才被惩罚,只要待够百年,就可以回来。
相柳后来传回的消息,除了说九重天已同意婚事外,其他的也没有具体透露,但算算回来的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年。
二人的婚服,九凤早就绣好,相柳留出来的那间屋子一点未变。这百年里,九凤不仅给四人做了几身衣服,连相柳、泽儿的也有。不光如此,连婴儿从小到大的衣裳,都应有尽有。当真是母亲、婆婆、奶奶的身份来回变换。这一针一线之中,是九凤对毛球与洪江的感激,是对九婴的夫妻之情,还有对相柳的弥补和对他们小夫妻的祝福......
今日相柳和泽儿从天而降,九凤九婴一个正在劈柴,一个正在烧饭,洪江与毛球刚从海边回来。
“济泽姐姐......”毛球首先发现两人,他终究还是个孩子,顾不得许多,猛地向泽儿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济泽哇哇大哭。
本来泽儿之前还是一片忐忑,如今却被毛球哭声冲淡,鼻子一酸,双眼也涌上泪水。
两个人哭了一会,相柳还是看不下去,把毛球从泽儿怀中拉了出来:“差不多得了!”
“主人,我好想你们。”毛球吸吸鼻子,指着九婴说道,“快看,九叔也出来了!”
父子头次相见,两人都只点点头,相柳不知要说些什么,九凤双眸含泪,笑道:“九婴去年刚出来,你们回来就好,我们一家大团圆!”
“泽儿......”九凤上前几步,握住济泽的手,心疼地摸摸她的额发,“这些年辛苦你了。”
泽儿收了眼泪,一手握住九凤,一手握住相柳,拉着二人:“这些年有相柳陪着,一点也不辛苦。大家都好吗?”
“我们很好。”九凤喜极而泣,忙吩咐道,“九婴,快烧茶!”
相柳与洪江相视一笑,喊道:“义父!”
泽儿也跟着喊了一声:“前辈!”
洪江点点头笑叹:“回来就好,你们不知道,我们四个在这里过得多快活。”
九婴坐下来煮茶,九凤转到灶头:“我继续烧菜,你们先坐坐,一会儿就能吃!”
“姐姐,我去帮凤姨,她烧的菜可好吃!”毛球和泽儿打声招呼,便跑了过去,“我会烧火!”
九凤朝相柳泽儿说道:“毛球最会烧火,一直很懂事。”
茶桌上只剩四人,泽儿看着九婴,接过他手中的茶具:“让泽儿来吧,晚辈虽不懂做饭,但煮茶还行。”
“好!”九婴面上虽看着霸气,但现下倒有些局促,面对这个儿子,他未曾尽到一分父亲的责任,又还受了天罚,自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泽儿边煮茶边说:“这些年,泽儿被押在不周山,若没有相柳照顾,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如今泽儿依然是戴罪之身,被罚凡间行医万年......几位前辈可不能嫌弃泽儿!”
九婴心里一暖:“泽儿说哪里话!往后你去哪里行医,我们就跟去哪里。万年正好,我们求之不得!”
九凤边炒菜边听他们说话,毛球小声问道:“凤姨,姐姐和相柳,哪日成亲?”
“等吃了饭,问问相柳的意思。”
“泽儿,接下来可定了行医之处?”洪江问。
“嗯。先依病患的多寡行走,去白于山华山一带,再去六盘山、崇吾山......别的地方有零星的,再到处看看。”泽儿看相柳一眼,“往后我们再找个喜欢的地方长住,你说好不好?”
相柳摸摸她的额发:“你说了算,看泽儿喜欢人多还是人少的地方?”
“太闹腾不喜欢,太安静也不好。找个不大不小,山清水秀的城镇就可以。”
“好,姐姐去哪里,我都陪着!”毛球冲着几人喊,逗得大家直笑。
泽儿看着洪江,想着那些已逝的将士,轻轻问道:“前辈可还想回清水镇?”
洪江摇摇头:“清水镇是当年辰荣退守之地,并非真正的故乡。人总要往前看,袍泽早已不在,我若要祭拜他们,往后每年回清水镇一趟即可,不用在那长住。我倒愿意与你们四处走走,帮泽儿打些下手,或者操持家里,等你们成亲生了孩子,每日逗逗乐子足矣。”
“泽儿正好缺些人手,怕以后少不了有麻烦各位的时候。”泽儿煮好了茶,给四位递了过去,又多盛两盏,她对着相柳朝九凤那边示意,“辛苦你给他们送去,好不好?”
相柳知道她的心思,端起两盏茶水,走向毛球和九凤:“泽儿煮的。”
九凤毛球也不管是不是正炒着菜,看相柳端了茶水过来,都擦了手笑嘻嘻地接过。
“泽儿说什么麻烦的话?你和相柳马上要成亲,我们是一家人,自家人本就应该心同一处。”洪江笑声爽朗,“九婴九凤的想法,应该也和我这老头子一样吧?”
九婴点点头:“泽儿,我们早把你当家人,婚服也早准备好,随时可以行礼!”
泽儿不好说自已与相柳已在天宫行过礼,便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泽儿听相柳的。”
相柳坐下转了话头:“不周山我们遇到的两只趴蝮,是北海龙宫的,据我所知,应该是北海龙王的儿子儿媳。在天池贪玩,迟迟不能化形,我已打发他们去积些功德,届时我找个机会去寻北海龙王,说明此事,也好化解你与他们之间的过节。”
“如此甚好!”九婴没想到相柳还考虑到了这一步,他被关了千年,体内的妖性早被磨得消失殆尽,如今亲子失而复得,他更不会像往日一样无所顾忌,让妻儿担心。如今九婴一家团圆,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凡事均会适可而止。
“没想到你为了前辈,竟提前考虑了这么多。”泽儿打趣相柳,“我当初还以为,你只觉得它们在天池碍事。”
相柳垂眉轻咳一声,也不说话,自顾喝茶。
泽儿突然想起他们大婚,四海龙王都送了礼,应该有来双仪宫吃过酒。
“那前几日......北海龙王也到了九重天,不知他是否知晓你的身份?”
相柳摇摇头:“应该并不知晓。无事,我再找他。”
一家六口围坐在长桌前,吃了餐便饭。九凤做了海鲜汤,清蒸黄鱼、炒螃蟹、烤龙虾,还有竹笋炒扇贝和烤野味。
“泽儿,你都尝尝,看看可吃得惯?”九凤不知九重天的女子,平时都吃些什么,倒有些担心自已做得不合她口味。
泽儿每样都夹了块,把盘子堆得满满:“泽儿不挑食也不会做,有得吃当要感谢天地造物,感谢做饭之人。”
“你夹这么多吃得完吗?”相柳不禁皱眉。
泽儿从盘中夹了一块最大的蟹腿,放到相柳面前:“不是还有你吗?”
他啼笑皆非,想狠狠收拾她,却又碍着有人。
毛球拿了六壶酒过来,看着相柳说道:“这些竹叶清,都是凤姨自已酿的,从主人去不周山后,越酿越多,你们今日刚回来,一定要尝尝。”
这孩子给每人面前放了一个白玉酒壶,泽儿打开来闻了闻,叹道:“好清爽的香气。”
“那快尝尝?”九凤见她喜欢,给她递了个白玉小杯。
“好!”泽儿也不管相柳,自已倒了喝,在嘴里品了品,才吞到肚里去,“竹叶的清香,加淡淡的甜,柔和清醇。”
她又倒一杯:“这酒喝多了舒肝益脾,又消食生津,顺气除烦,舒筋活血,当真是好物!”泽儿喝了又倒一杯,“相柳,你也喝,确实是好酒。”
九凤看她满口称赞,又多拿了一壶给泽儿:“慢慢喝,这些年我酿了许多,保管够!”
“好。”
相柳看她喜欢,也不阻拦,自已也细细品了品,确实不错。
这顿饭吃完近一个时辰,九凤才问:“相柳,你和泽儿的婚仪,怎么打算?需要的物件,如今都已备好。”
相柳还是想和泽儿一起决定,等他扭头找人商量才发现,她已经喝得昏昏沉沉,双眸紧闭,但还一直往嘴里灌酒!
她的模样实在可爱,相柳唇角上扬,一把抱起泽儿往卧房走去:“等明日泽儿醒了再定!”
房门在相柳身后自动关上,三个大人相视一笑,九凤也道:“他们今日累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婚仪的事,等明日他们自已决定。”
只有毛球不情不愿,他还想和济泽说说这些年在北海的趣事,他还想说改日带她下海,把打渔的本事给她露一手。
毛球直想不明白,才两壶酒而已,济泽怎么就醉了呢?
相柳把泽儿放到榻上,她小脸因喝了酒泛着酡红,手上还挂着一只酒杯,像个孩子般嘴里囫囵不清:“好喝......相柳......”
相柳低头轻笑,把她手中的酒杯拿开,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这酒量,真是一点也没长进,往后还是少喝才行。”
“还要......”她的手臂四处摸索,可没有酒,只摸到相柳胸前的白发,泽儿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了钻,是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青松香味。
泽儿嘴角微微弯起,伸手环住相柳的腰身,喊着他的名字:“相柳......”
他轻轻在她额上一吻,施法为两人换上寝衣,抱着她在怀里准备入睡,可哪里知道,泽儿突然翻身而上,微微睁开眼,嘿嘿一笑,便含住了相柳的双唇!
她没醉?还是醉了?
她比往日更大胆,香舌灵巧地探入相柳口中,主动与他纠缠。相柳翻身而上,勇猛地汲取她的温柔,今日是竹叶清淡淡的酒香,爽而不腻。
泽儿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身体微微挺起配合相柳,她今日这么主动,不知有几分清醒几分醉意?
相柳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全身血液开始燃烧,二人的寝衣早不知所踪,泽儿紧紧缠上他的腰身,还主动执起他的手抚在她胸口......
他心内一震,狠狠吻住她,泽儿却突然开口:“我要……在......上面!”
他搂着泽儿一个翻身,调换位置,轻轻在她耳边提醒:“累了,可不许赖我!”
“唔……”她挪动身子,在他胸前留下自已的印记,有时轻咬,有时舔舐,却又喊道,“烫……”
相柳口干舌燥,只等着这女子的下一步。
“嗯……”泽儿终于找到自已要去的地方,那熟悉的温度,烫得她不住地颤抖。
相柳闷哼一声,可她又没了动静,整个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呼吸均匀,这个小女子分明已然入睡,只剩下他憋不住的欲火。
“泽儿……”他搂着她翻身而上,可对方已陷入沉睡,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让相柳欲哭无泪。
他思考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放过这小女子,散去彼此身上的热气,便与泽儿分开些距离,相柳平躺着看向屋顶,心道:看来往后这酒,绝对不能让她多喝,否则难熬的只有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