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跟着,始终在看热闹第一线的徐衣涪从侧面飘了出来,“赫连妄是谁啊?名字有点耳熟呢?”
文煊盯着周燕的动作,手也做出了握剑的姿态,但他手中无剑。
那些惜命的大臣早就跑了老远在观望,距离远了,听不见他们说话,文煊也没顾忌那么多,直接就告诉了他,“我师父。”
徐衣涪不是个嘴严的,但没人能听见他说话,再有如果不告诉他的话,他肯定要在旁边唠叨很久。文煊准备一劳永逸,让他闭嘴。
只是他低估了徐衣涪嘴碎的程度。
“什么?!你的意思是赫连妄是玄机老人的名字?!”
文煊头疼地看着在神台上狂笑的女人,“是。”
“那她这不是在诋毁你师父?你不管?你就这么看着?”徐衣涪恨不得贴到他的耳朵上来吼。
文煊往后躲了躲,并不想给他解释那么多。
神台上的周燕捋着礼服发了一会儿颠,忽然一指徐衣涪,“他说的对。”
徐衣涪本来说得正欢的嘴突然停了下来,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看得见我?”
文煊怀疑徐衣涪不是烧死的,是笨死的。
徐衣涪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退了一半又凑到文煊身边,“你在骂我吗?”
文煊也不否认,老实点头。
徐衣涪好脾气地问他,“为什么呢?”
文煊点着被他们遗忘了的周燕,“她也是方士。”
“哦!”一个哦字让徐衣涪转出了千百个调子,“我以为她是个江湖骗子来着,话说,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熟悉啊?”
徐衣涪捏着下巴困惑。
文煊没当一回事,“可能是跟秦桡有关系吧。”
“哦。”这个哦就很简单,表示他知道了,然后他又抖着下巴问,“秦桡是谁?”
周燕说完了之后,也收起了她那副癫狂的样子,看着徐衣涪皱紧了眉头,良久之后,发出一声了然的叹息,“你变成了鬼,难怪……”
“我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所以她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她站在台子上,你在这儿?”
徐衣涪指着周燕,动作甚至有些愤怒。
文煊抽空看了一眼观礼台,不得不说,双兰锜的松弛感简直了。
他坐在宫人们搭建好的高台上,远远地看着,似乎周燕和文煊只是年节时宫里请来的杂耍艺人,而不是一挥手可以炸了一个宫殿的方士。
小王爷好像是真的很害怕,文糖一直在低声和他说话,魔神就在他们俩身边,对于文煊这里的情况一点儿也不在意,无情的看不出他到底是谁的鬼仆。
周燕的这个难怪,让文煊想起了温年说的,周燕和秦桡是好友的事情。
看来被烧死的秦桡,似乎和这个女人也脱不了干系。
下意识地,文煊把徐衣涪当成了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他最开始认为的死后失忆的秦桡。
徐衣涪的话让文煊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你行礼啊!”徐衣涪答得理所当然,“不是说你要当国师吗?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你当还是这个女人当?”
按照徐衣涪的语气来判断,他是真的不认识周燕。
文煊抬头。
从气势上来讲,在台下仰望台上,确实有些吃亏。
这个角度,矮冬瓜一样的周燕都伟岸了不少。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周燕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仍然存在。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明显。
披上那件完全不合身的礼服之后,周燕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扭曲变形。
她狂笑着指着徐衣涪叫道:“你当然可以来看看,这是属于本座的舞台,不管怎么样,最后它都会属于我。”
文煊正眼都没瞧她一下,转身回头。
双兰锜端坐在龙椅之上,双兰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上去,在他边上掩着嘴说话。
小王爷拉着文糖站在另外一边,两个人都在看这边,倒是比双兰锜要真心些,看着有些担心。
双兰锜见他看自已,挑了挑眉,以为是想找自已求救,“既说了规矩,谁赢了谁当国师,先生何必看朕?”
文煊问他:“不知陛下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周燕气愤地面容一再扭曲,小钢针叮叮当当的往外丢。
这种钢针乍看之下是淬了毒,实际上是沾染了阴气,文煊很轻松就化解了。
周燕气红了眼,披在身上的礼服都顾不上,挥动的手臂做法,动作幅度都特别的大,加上她念念叨叨的声音,像极了民间那些游方骗子。
双兰锜嫌弃地直皱眉头,把在他身后躲着地双兰隽往自已身边拉了拉,面色不虞地瞪了一眼还在说话的双兰璋。
双兰璋声音很小,即便是靠近了的文糖,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明媚的阳光在周燕的念叨声中逐渐被乌云遮蔽。
三三两两躲避的大臣各个态度惊疑。
徐衣涪咦了一声。
一抹艳红从乌云中翩然而至,狰狞的鬼脸对着徐衣涪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那种冲击力大概是徐衣涪做人做鬼都没有经历过的。他原本试图给文煊打小报告的动作瞬间就停了下来,甚至还往观礼台挪了挪。
魔神看着徐衣涪的动作,注意到他虽然在靠近,却没敢真的靠上去。
周围的人除了那个看起来格外松弛的皇帝,魔神没看出来任何的问题。
可按照普通人的视角,看那边即便是风云变化,也不过是两个人在打斗而已,不同的是,用武力还是用暗器。
魔神想,大概是他想多了。
双兰隽也很奇怪,明明人已经回到了观礼台,还紧紧揪着文糖,关键是并不是那种救人的抱,仿佛是拿她当了救命稻草,紧紧拽在手里,生怕她跑掉。
知道是双兰隽在危机时刻救了她,不知道还以为她小小年纪功夫卓越,救了双兰隽呢!
文糖心思细腻,只一个眼神她就发觉了双兰隽的不妥,可问他,他也不开口。
双兰璋哼哼了一声,语气里都是轻蔑,“真是没用,让人家吓了一次就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文糖特别护短,听不得别人说双兰隽的坏坏,特别还是她讨厌的人。
要不是文煊和她说过,随便杀了双兰璋是没有意义的。她现在就能让双兰璋血溅当场。
魔神感受到了她的杀意,兴奋的在她身边鼓动,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生吃了双兰璋。
“够了。”
双兰锜声音清冷,简单两个字就把双兰璋吓得闭了嘴,被他拉过的双兰隽也只是老实的站好,与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小王爷完全两个模样。
双兰璋嗤了一声扭头继续看场上。
文糖摸了摸双兰隽的衣袖,感觉他抖得厉害,被挡住的双兰锜脸上露出一丝悔意。
很快。
一闪而逝。
无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