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静默的夜幕,山林湖海,飞禽走兽,都在这份宁静与美丽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独孤雪雁和那男人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动身了,小含笑隐忍着泪握着小拳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迟迟不肯回去。
“快回去吧,再走你就会迷路的。“独孤雪雁俯下身拍了拍含笑肩上的积雪,再次叮嘱,“昨晚的话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如果不出问题我们很快会回来的。小含笑,我儿子麻烦你照顾好他。''
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抹着泪一步三回头直至消失在那一片浓雾中,独孤雪雁这才收起了所有的慈善,侧首直直地盯向那男人,冷傲孤清的眸光锐利如炬,仿佛能穿透他一切虚假与伪装,直视他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姬奕桀,你终是高估了自已。”独孤雪雁的声音仿佛被寒霜冻结,毫无一丝温度可言,每一个从唇齿间挤出的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利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杀气。
男人顷刻间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便扣住了独孤雪雁的双肩极力地解释着:“雪雁,只要你能用千年含笑草救活那孩子,昔日的恩怨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是因面部表情过于‘丰富’,男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突然就脱落了下来,年轻的皮肤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交代,那么多条命,念煜筳那短暂悲催的一生,还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已,都岂是他一句交代草草打发。似要笑尽此生所有的不幸和不公,那满腹满腔的恨似是无形的猛兽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灵魂,毫无一丝情面可言。不愿再去看男人那张可憎的嘴脸独孤雪雁索性将脸凑近男人的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语气中尽是轻蔑,“实话告诉你,千年含笑草一直就在那树屋里昨晚我已经将它们悉数毁了。”
“雪雁…”
“我就是让他死,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利用那个小孽障再去伤害更多的人,我就是让你和我一样此生绝望。”
''雪雁…你听我说…雪雁小心…''
不待姬奕桀话毕那雪崩便如同一头巨大的白虎,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它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冷面的死神,顷刻间周遭的一切变成了混沌,所有的色彩均被那片白所掩盖,只留下无尽的寒冷和绝望,哪里还能再看到两人的影子,一切又回归到最开始的静谧。
且说小含笑刚跑回树屋就直冲进男孩的房间,他虽脸色铁青,嘴唇干裂发紫的不成了样子,可当含笑探到他鼻间尚存的一丝气息时一颗心也跟着暂时落了地。
心不在焉地修炼了会剑术,又没精打采地练了一会字,含笑于是又开始想师傅了,想着想着便哭了,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竟已是第二日中午,这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般嗜睡她简直是不可思议,刚下床她只觉右颊灼热胀痛又瘙痒,下意识去摸脸颊皮肤光滑细腻并无起痘溃烂,来不及穿鞋,她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就来到了铜镜前。
起初她看到左边脸颊并无异样还有些小侥幸,然而她的右颊……
那是怎样的半边脸,右额头右颊连带着右耳皆成了红色,不,确切地说像极了悬铃花那种粉橙色。像是锋利的刀刃在她那白皙的脸颊划过,又似镌刻着古老的铭文,更确切的说像是一朵不完整的花‘镶嵌’在了她的脸上,花瓣被碎裂成了无数不规则的形状,随意地地‘挤’在了脸上。犹如冰川划过湖面,深深浅浅,斑斑点点,狰狞又可怖。
她终于无法忍受地喊出声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她疯了似的想把那片丑陋从脸上抠下来,可是右颊几乎都已被抓挠的血痕累累那‘怪物’却似‘悍’纹丝不动。
想都未想她踉踉跄跄冲进小男孩的房间,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做着他不知何时才能做完的梦。
抓着他的衣领她拼命地摇晃、捶打,哭喊:“都怪你,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呀?”
巨大的打击让她心中再没了任何期待与勇气,哭喊间她只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男孩身侧就不省了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