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天你可吓死婂儿了,一会清醒一会沉睡的。幸亏女医只说你只是体弱,你今个可好些了?''翌日,伺候着含笑吃着早饭,婂儿说着说着就滚下泪来。
含笑微微点头,打趣道:''抱歉。要我怎么补偿你,你说说看?''
婂儿一惊忙慌乱地摆摆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一脸真诚道:''奴婢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姑娘每日里健康快乐就好。''
见含笑笑而不语后又拧紧了眉,一丝复杂之色从婂儿脸颊一闪而过,许是她小心翼翼提议道:''不过看姑娘今日气色倒是不错,城主府前院的一座亭子里空气特别好风景也非常不错,还有那会说话的绯红金刚鹦鹉可逗了……''
''那就去看看吧。''不忍博了婂儿的兴致呷了口茶含笑就起了身。
辛府。
一大早见女儿哼着曲子早早地起了床,辛颜远夫妻喜上眉梢,也暗暗佩服起落尘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
“爹,娘,我今天想带两位客人出去转转。”
辛颜远夫妇见女儿如此懂事,这落尘不但贵为宾客又是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连想都没有想便一口答应了,只叮嘱了几句就看着他们出了门。
''你刚和辛姑娘悄悄说什么呢?还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辛湘蓉向反方向刚走不远献勇就忍不住问起来。
''只是让帮查一个人而已。''落尘拍了拍献勇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小气’。
''她一个小姑娘能查出个什么,你也放心?''
落尘低笑不语。让她查谢敏芝那种老奸巨滑之人他自然不放心,可她的那位东方哥哥定不会袖手旁观,听辛员外提及过他一二,那个人不容小觑。
''不过那小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那晚却好生厉害,把辛员外也气得够呛,那小子再不帮点忙我都看不起他。''
''你知道他们的事了?''落尘微微挑眉也没有太多惊讶。
''谁家府上还没有几个嘴碎的人。''献勇说着不经意看向远处,一惊忙问,''咦,远处那怎么像是城主府的后门,难不成你想去找那洛阳澈?''
'先试着看能不能找他谈谈,看他是什么态度,年轻人大多不喜欢包办婚姻,若他松口事情岂不是会有转机?''
''我看悬。''献勇摇着头倒是不抱什么希望,示意落尘看向那多不胜数的侍卫,''我们一介平民的进不进得去那城主府都是问题。''
“不是传闻这洛阳城主勤政爱民一向低调吗,怎么后门都这么多的守卫?''落尘见状也是不由的一惊。
''国主驾临这么重大的事试问他还敢低调吗?这也不过后门罢了,正门的侍卫还指不定有多少呢。''
献勇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让落尘眉头皱成了一团 ,抓着他的肩膀落尘颤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昏迷的那几天,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献勇一愣忙说,后又抓着头问,''国主在事情就不好办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的落尘哪有心思去回答献勇的问题,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含笑身上,她如今怎么样了。自已本打算办完此事直接前往血煞国的,看来是天意呀。
“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见落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 ,献勇急忙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看着点,要撞树了。''
落尘这才回过神来。
思绪繁乱之时,一屡泛着涟漪的乐音飘至而来,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凄凉悲怨,婉转悠长…
是他的含笑,是她的声音,一墙之隔而已他们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突然落尘浑身僵硬的像块石头 ,心也跟着空了 ,眼神空洞更像一个死人 ,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都离他那么遥远 。
''天涯海角茫茫人海再相遇,可如今却没有能力带她脱离苦海。再等等,我的含笑,再等等。好吗?''落尘那哀伤到了极点低沉到了尘埃的话语似在对含笑倾诉又似在自言自语。
''自古有情人…总被无奈伤…念字心中绕…唯剩相思泪千行…''
情不自禁地同她一起吟唱起来,天知道他仰着头用了多大的勇气 将那些眼泪、绝望、无力 、思念、克制通通都吞进了肚子, 他的魂魄似被吞噬殆尽,只剩下了一具不知疼痛的血肉之躯 , 转身,急步,最后成了奔跑,可那歌声却依旧没有停止,''琴弦挑断…痛暗藏…滚滚红尘中…爱恨几彷徨…自古有情人…总被无奈伤…念字心中绕…唯剩相思泪千行…寂寥处…独倚西窗…''
''兄弟,你怎么折回去了?那洛阳澈还找不找了?''身后留下一脸纳闷的献勇,还有树身上那一道又一道修长狰狞的手指印,竟像极了他心中日益膨胀的恨。触目惊心。
遣散了附近的侍卫,血彝望着那抹一尘不染的身影出神,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那准备要送她的玛瑙手钏。她的声音真动听却不是为他而唱,他扯出一丝苦笑,似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含笑唱着唱着,思绪便开始飘荡起来,飘到了千年悬铃花树前,飘到了和彝哥哥一起时快乐的日子。这首曲子的个别词是她和落尘哥哥共同修改的,将一个被弃的深宅怨妇的心声改成了浓烈的思君之情,他们只想在爱情里只有有情人没有无情人,可此时的落尘哥哥又在哪里呢。
唱着,想着,念着,想的心如针扎般窒息,突然觉得那个人就在不远处,那般真实。
突然她从软榻上站起,颤抖着双唇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生怕声音大了连落尘哥哥的气息都会莫名消散掉。
刚挪了两步身子就像被钉在原地般,只是眨眼功夫刚刚那个悲痛欲绝的眼神就被另一种神色所覆盖,手腕处能隐约看到那株诡异的悬铃花。
“大仇未报你我又命悬一线岂能一走了之。”沙华朱唇轻启竟是没有一点声音。
忽然间那个眼神消失了,含笑那熟悉的眼神又出现了,她泪眼朦胧挣扎着又走了一步又被那个眼神所覆盖,出现覆盖,覆盖出现,两种眼神在不停地变换着,以至于小一会功夫含笑却还在原地。
''姑娘,你没事吧?''婂儿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忙摇晃着她。
''他在附近。他就在附近。''回过神含笑瞪大双眼死命地抓着婂儿不停地说着,''我感觉到了,他就在附近,他就在附近。''
''一个幻觉而已。''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含笑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松开婂儿她无力地靠在一柱子上。彝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许是一直就在吧,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想追究。
走近几步血彝弯下腰,用衣袖擦着她额头的汗
''一个幻觉而已,便能让你如此失去理智?''血彝悲伤的目光似要透过她的身体,望入她的灵魂。
“给我个痛快吧。”面纱下含笑笑得凄凉,语气竟是无比的坚定。
血彝没有言语仍是无声地望着。痛快。你要的痛快究竟是什么。是舍命还是自由。可不管哪种他的心都会被撕绞得碎成一片片。
待婂儿跌跌撞撞找来了洛阳风父子,却见血彝含笑一个半蹲一个席地而坐,没有想象中面红耳赤的争吵只是无声地望着,亭中气氛压抑的如窒息一般。
''国主,这是……''
洛阳风见状小心翼翼就要上前,却见血彝忽然起了身。令洛阳风惊讶的是他没有大发雷霆,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杀无赦,像极了一个毫无生命的傀儡娃娃失魂落魄地就离开了。
“彝哥哥,对不起。”看着血彝那凄凉落寞的背影一点点模糊含笑空灵的声音仿佛毫无一丝焦距,她终是无情又残忍地伤害了惦了念了十四年的彝哥哥。垂下眸时,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一滴泪也跟着无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