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姓邱的已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往后你的好日子在后面,你又何必……”
行驶的马车内两个姑娘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好日子?与郎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妹妹说的好日子。”舞情凄然一笑,“我本就对他没有什么爱意 ,不过是被他的真心所感动而已 ,如今若儿遍体鳞伤 ,她才更需要他。况且事情闹得那么大 ,樱烟城早没了我的容身之地 。我自知做了许多蠢事罪孽深重,能终生服侍国主…感谢国主…和妹妹给我这样一个赎罪的机会。”
逼着自已诚恳再诚恳一些,看着眼前目光犀利的女孩舞情都要将自已差点逼出内伤了。追随而来的真实目的只有自已心里最清楚 。昨夜自出了墨竹居便被人盯上了,她便意识到血彝放过的其他人中根本就不包括她,她毕竟耍弄了所有人还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又怎能容忍,还有便是她看过含笑的脸,还有她不甘心她放不下他。与其在璎烟城'被消失'还不如赌一把,利用血彝对含笑的在乎,赌一把含笑的仁慈。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以后的每一日都在刀尖上过活。
追随,终生,一身的罪孽,赎罪,一辈子那么长舞情到底说得过于‘真诚’了。含笑细想来,他们也不过处了几天而已,还有那次帮忙舞情终不是那么纯粹,如今谈终生追随服侍着实过于夸张了,再说哪怕她如自已所说的真有一身罪孽,赎罪也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得要侍候国主来赎罪。
终究是惹恼过血彝那‘阎罗’,她许是怕被刁难,许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血彝那么完美又是人中之龙,含笑不愿多问,也不屑于深追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小秘密,毕竟她能留下来是血彝点头答应的。
“姐姐,你应该有自已的人生。”
所有思虑终在含笑一句推心置腹的劝慰里终止。
虽身在马车外,可马车里的任何动静血彝可是丁点没有放过,至于含笑最后的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进了心里。丑丫头还真是聪颖又睿智,并不是毫不无原则地相信她,给的意见也很中肯,血彝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一番她。
说实话舞情那个女人的胆量智谋他还是有些佩服的,且不说昨日将别人都玩弄于股掌的那个局,今早上见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墨竹居门口时他多少还有些意外,不过瞧着她泛白的脸色,想必昨晚她虽逃过暗杀定也是受了不轻的伤。什么成全、赎罪的,简直就是扯淡,敢在他面前耍那些小心思她简直是自不量力。杀她对于他而言和踩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可转眼一想,他干脆就将计就计暂且让她多活些时日,他倒要看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招,一路上难免乏味孤单有她陪着含笑至少有个说话的人。
''他伤虽重却不足以致命似乎是向暮光城方向去了,有人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舞情极小声的一句话顷刻间让含笑眸中氤氲一片,嘴角也不由地上扬起来,且那个弧度越来越大,凑近舞晴的耳边她悄悄地说了声谢谢,这个消息足以支撑她活下去了。
''其实我也该对你说声谢谢。不止那天你的舍命相救还有你的果敢你对爱情的勇气执着都深深感染启发到了我,有些人是该成全有些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能放弃的。''到最后舞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竟像极了自言自语,秋水潋滟的双眸也越来越沉。
“姐姐说的是。”
路虽多少有些颠簸可一点也没有影响两个女孩,从胭脂水粉到天文地理,从服饰头花到缨烟城的某个大叔,从一本书到明天的晚饭,似乎从知道落尘还活着那刻起两人就开始有说不完的话。
“听话,待在车里千万别出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静好。是血彝。他一向目无天地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样子此刻好似不同,焦躁又透着些许的紧张。
定是遇到了麻烦,两个姑娘心一紧忙爬到车窗边向外瞧去。
只见数十只野兽以不可阻挡之势向这边奔涌而来,它们各个身形高大、膘肥体壮,全身碧绿清透无一丝毛发,堪似那上等的翡翠皆泛着慎人的绿光。至于它们的长相用丑陋二字形容都觉得太过美好,那沟壑纵横的浑圆大头上竟长满了角,密密麻麻,又尖又长如那锋利的刀剑,五只眼睛像是被胡乱镶嵌在脑袋上,虽不大却直泛着锐利阴狠的光。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不过片刻天地颤抖,飞沙走石,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妹妹,我们会被撕得粉碎吗?“
看着舞晴被吓得面如死灰含笑自知自已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唯死死将她护在怀中试图给她一些少的可怜的安全感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危险来得毫无任何征兆,含笑甚至都不知道那只野兽的犄角何时伸进了马车内,那股力量又快又准又狠,一番天旋地转后她只觉得自已的身体犹如那离弦的利箭般被带出了马车……
“不...”
滚滚沙石漫得满天满地都是,身体被飞速地拖行着以至于含笑根本就看不清血彝的脸,只一个模糊的身形,被一巨兽踢翻在地后又艰难爬起,似乎使尽了全力朝着那庞然大物的肚子就是一脚,后提着剑摇摇晃晃的就追了上来,那不顾一切之举突然让含笑鼻子一酸,不禁红了眼眶。他,她好似没有那么讨厌了。
死有何惧,世间众人皆要经历,那庞然大物面前自已不过一个‘玩物’罢了终是争不下来一条命,含笑绝望地闭上眼索性坦然面对。
胡思乱想间含笑只觉得那速度似乎是慢了下来,后身子一沉她便被摔在地上,揉着散架的腰她慌忙四下打量,竟见四周的那些庞然大物忽然停止了打斗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已,那眼神中皆透着惊恐胆怯。
看着那些庞然大物各个逃命似的远去,含笑这才抬手揉搓起右颊来,若再晚一刻她真怕脸颊上的那片灼热要穿透面纱横冲出去。
''沙华,是你吗?''含笑低语。
腰身忽然一紧她一把被血彝搂在了怀里,虽然他的力度极大勒得她几乎喘不上来气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他周身的颤栗,他是真被吓到了,她那本欲推开他的手忽然忽然将僵在了半空。
一切比含笑想象的还要糟糕,十多个身强力壮的精兵也几乎死了一半,随身携带的行李也在打斗中被撕扯践踏得不成了样子,右护法舞晴萧神医红鹰皆受伤不太重正,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替存活下来的精兵包扎伤口。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一精兵快要断掉的手掌她心如刀绞,那么大的伤若只是简单的止血包扎怎么行,回头有了炎症化了脓一样危及生命。含笑又急又气,忽然一株植物形态在脑中渐渐成了型。不顾血彝拉扯她三步并作两步刚到萧神医面前就急切询问:“萧神医,画眉草常见吗?具体长什么样子?”
那是保命的草药,还是含笑和落尘在师傅父亲旧宅里的一本医书上看到的。
正忙的焦头烂额被这么一打扰萧神医显然一愣,疑惑道:“画眉草。秆纤细,叶片内卷,圆锥花序开展或紧缩,分枝较粗短,单一,基部密生小穗,小穗铅绿色或暗棕色,长椭圆形,含7至多数小花。它倒是常见,生命力也很顽强。说这种草可以疗伤吗,我可是从未听说过。”
含笑还未来得及回答,忽见血彝就向地上栽去,众人手忙脚乱间这才发现他背部的衣衫已经被野兽撕咬的剩下几片布条,一片血肉模糊。
“我和你一起去吧。”
如今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事不宜迟,含笑刚转身走了几步右护法也跟了上来。
“我没有关系的,我会小心,我也不会逃走。大家如今伤的伤残的残此刻正需要你。”不容右护法再说话含笑便向远处急步而去。
一切都是幸运的,那画眉草的确存在,不多时含笑已经采了不少。可也是不幸的,当她兴冲冲地正要转身返回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进路边那茂密的草丛中。
奇怪,这片草丛里怎么还藏着一个幽蓝色的洞,那洞口不大刚容纳下一个人的样子,但是却出奇的深以至于含笑观察了小一会也无法判断那诡异的幽蓝色从何而来。毕竟救人要紧她来不及深究便急匆匆起了身。
“哪里去了,谁允许你乱走的,你难道不知道很危险吗?你侥幸逃脱一次不意味着次次侥幸。”远远的,血彝就跌跌撞撞而来,对着含笑就是铺头盖脸地一阵斥责。
“受这么重的伤还骂的这么大声,看来没事,赶快让萧神医替你清理伤口吧。”含笑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仅存的那么一丝丝‘好感’突然也烟消云散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萧神医先替她看吧。”
''不用了。''没再理会血彝的'好意'含笑将那画眉草往身上蹭了蹭便递给萧神医。
“天呐,我怎么睡着了。”
本想靠着树休息片刻不成想却睡着了,当含笑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天已骤变,黑云遮天蔽日,一道道电光也已经开始像银蛇一样在黑云中乱窜起来,可这一地的狼藉都还未来得及收拾,还有众人焦急凌乱的身影。
“或许那个地方可以。”突然那个幽蓝山洞闪入脑海,可转眼间她又摇了摇头,那洞里中的那片幽蓝色真的很诡异,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能否行得通。
“那还不带路,先去看看。”
血彝那厮难不成是顺风耳,那样也能被他听见,无奈含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