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城西的她-独孤雪雁与城东首富念朔之女念煜筳,两人号称凤凰城的“倾城二凤”。她家世代医者她从小自然备受熏陶,一身医术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在祖父眼中也算勉强过关,虽整日里瞧着冷冰冰的但却有着一副热心肠,因此大家都称她‘火凤凰’。而念煜筳则相反,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且出身豪门,整个人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气质,且也有着一副热心肠,所以‘金凤凰’这个称号于她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她们一起帮贫扶弱,一起吟诗看月,一起躺在山头的草垛上有聊不完的少女心事……
直到她们22岁。
凤凰城其实什么都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可就是常年大雪小雪不断,因此天总是黑得特别早。她清楚记得那天是九月初八,轩辕桥上,她和念煜筳去城西赏完花灯正好经过那里。
“救救他…救救他…“那个男人狼狈的样子她至今犹记,他似拼尽了生平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婴儿直往她的怀里塞。
借着微弱烛光只见那婴儿额角的胎记竟像极了那天的飞雪,六瓣,冰蓝冰蓝的,虽然不大,却极为醒目。没有丝毫犹豫,她抱起孩子,念煜筳同家仆搀扶起那男子向念府而去。
到底是年轻人,体格健魄,也不过短短五日那男子便能下地走动了,那个婴儿也很幸运一番死里逃生后精神也好了许多。交谈之间她们才得知他名叫姬桀,那个孩子是他的义子叫彝儿,因为一些恩怨孩子的父母已死于非命,他无奈带着他逃难至此。
她听到他的遭遇为他愤愤不平。而念煜筳则在一旁伤心地抹着泪。
“那么公子又是怎么逃过赤焰冰窟的?”
“赤焰冰窟?”
“爹爹。”看着一脸疑惑的爹爹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姬桀念煜筳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痕上前几步环住了念朔的手臂,“这几年能逃过赤焰冰窟的又何止是公子一人?”
“也罢,也罢。公子终究是那福大命大之人。”
“我们这就为你讨回公道。”一向爱憎分明的她此刻哪还坐的住,咬牙切齿间就撸起袖子,恨不得立刻冲出门去。
投一记感激的目光姬桀直摇头,抿嘴淡淡一笑,倒是心平气和:“雪雁姑娘,你的好意在下感激不尽,可是我不打算报这个仇,当下恐是无人与那仇家抗衡吧。彝儿的父母临终前千叮万嘱一定要让他远离喧嚣做个心里有爱的普通人即可。后我也想通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使最后报了仇,又不知哪天又会死于非命。与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我尊重他们的意思。我现在只想给彝儿一个家。”
念朔老爷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天下能有此胸襟之人恐少之又少,抚着姬桀的肩头连声安慰:“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你不嫌弃就住在我城西的‘碧苑’吧。”
十月里的某日午后,一抹秋阳,出现的那般毫无征兆。几乎是百年一遇。虽谈不上通透,但温温的,暖暖的,柔柔的,似乎要照进每个人的心坎里去。对于常年见惯了雪的城中百姓而言是又新鲜又稀奇,许多人皆停下了手中大大小小的事欢呼雀跃起来似乎比年上还要热闹。
自然,‘碧苑’里刚哄彝儿睡下的她和姬桀也看到了,两人同样是9喜不自胜,相拥着落座在院子的摇椅上,十指不知不觉相扣在了一起。连空气都是甜腻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她自已也记不清了,许是姬桀开始在‘碧苑’定居的那天,许是她给彝儿送鞋子的那天,一切那般自然而然。这也许就是书中常说的一见钟情心有灵犀吧。
得知姬桀和念煜筳成亲是在数月后的一个午后。那天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雪依旧零零落落,似晶莹轻盈的玉蝴蝶般,只是她的手有些冷,可能是拎着篮子的缘故,彝儿刚长了小牙,这一篮子鲜果子清甜软糯他定是爱吃。
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
那天的‘碧苑’门庭若市,装扮得格外喜庆,十里红妆几乎要灼瞎她的眼。他一袭红装,眼眸格外的炯亮深邃,仿佛那里边藏了很多宝藏,单脚一踏翻身便上了马,动作流畅潇洒,好不快活。
她分明看见了念府的管家刘伯和众多的下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忙前忙后着。
念煜筳家世显赫端庄贤淑又善解人意,姬桀知书达理玉树临风又风度翩翩想必在落魄之前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他们是那般般配。
可那些誓言又到底算什么。纵使有千万个疑问她还是选择了转身,只因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只要他们好就好。
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要没有人看到自已此刻的狼狈便好,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一直走一直走,直至她看到了如今这棵千年悬铃花树,她发现她好喜欢这里,虽荒无人烟却肯听她哭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想住在这里,这个没有痛苦毫无纷争的桃园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