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颜的感情很稳定,一起度过了跨年夜。转眼之间,新年的钟声越来越响,我和林颜肩并肩,手牵手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感情你们两个从那之后就在一起了啊。真够快的。”
很多人都在说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短,可能会走不长远。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去听。但是在我心里,我更想让我们两个走的远一点,更远一点。
我俩虽然很不舍得离开对方,可过年总是要分开几天的。
腊月十八当天晚上,我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她哭到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陆陆续续蹦出来的几个字拼起来是:“你二哥出车祸死了。”
我如遭雷劈。我记得我二哥今年才三十一岁。事业有成,就是在感情方面,和初恋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找过了。
我手里的酒杯洒了,对面好久不见的姜良问我怎么了。
我竟一时没哭出来,而是点上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大口。然后任口中的烟雾缓缓地从嘴里飘出来,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失去了一个哥哥,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怎么了?”
“我二哥死了。”
姜良意外地看着我。
“我先回老家了。”
说罢,我站起身来,拿上椅背上大衣,从手机上打了车,然后晃晃悠悠地往饭店楼下走去。
姜良拿着大衣跟了下来。
深冬的北风甚冷,胡乱地吹打在我布满眼泪的脸上,让我的脸一时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我已经察觉不到眼泪在我脸上向下蠕动的触感了。
姜良追在我后面跑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我明后天找你去。”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车来了,我打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打开车门的时候,一辆白色的c260的车主看到了这一切。
一个多小时就到廊坊了。
所有人都在我家里坐着,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所有人明显的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我回来了。
二哥是自已出的车祸。出事儿之前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母亲给的说法是二哥可能一边开车一边打瞌睡,也或许是直接睡着了。估计车的速度很快,突然醒来之后打了方向盘,导致车的整体都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
车都立起来了,而二哥则是向前撞碎了前挡风玻璃,然后倒挂在了车盖处。
事儿是凌晨出的,是上午才发现的二哥遗体。
血已经凝固了。
我点了一支烟,静静地听着长辈们对此事件的分析。
追忆过去,二哥对我很好,在同辈的哥哥里,除了和我一娘胎出来的大哥之外,也就只有这个二哥对我最好了。但此事件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轻声对我妈说:“妈,我…想看看我哥。”
母亲摸了摸我的后背,说:“明天吧。等化妆师给你哥化完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熄灭烟之后,我紧接着去摸烟盒,打开后发现里面的烟已经没有了,我跟母亲说了一声,就穿好大衣下楼去买烟了。
出了小区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我照例买了一包西子阳光。撕开薄膜,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点上。我的身体得到了一阵放松感。
我坐在台阶上迷离地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忽然,一件黑色大衣进入了我的视线里。我抬头看去,林颜静静地看着我。我很意外她的到来,只这一瞬之间,我心底涌上来一阵想哭的情绪。于是,我将头靠在她的腿上,哭了起来,任由烟掉到地上。她则是用双手抱住我的头。
我的耳边传来女人的低泣。
良久之后,我止住了情绪。抬头看向林颜。
发现她还在抽泣,我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痕。
“你哭什么?”
“我一看你哭我也想哭……”
说完,林颜又哭了起来。
“好啦,我都不哭了。”
“要不是姜良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问。
“我想等二哥下葬那天再告诉你。”
“那你这两天就打算想他的时候就哇哇哭吗?我都是你女朋友了,你二哥就是我二哥,你哭,我也哭。”
我再次给林颜擦了擦小脸,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我问她:“姜良主动和你说的吗?”
“我正好想去接你,到地方的时候你已经打车走了。然后我就问姜良怎么了?他告诉我你二哥去世了。我就开车追了上来。可是你们小区里的保安不让我进……”她越说越委屈。
“所以你是等我出来才下车的?”
“那不然呢……我知道你家里的氛围肯定特别沉默,也没敢给你打电话……”
我抱住了她,就那么静静地抱着,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我问:“你住哪儿?”
“酒店。”
她把车停在了我家小区门口,我俩溜达着往附近的一家酒店走去。
“节哀。”她说。
我见没有风吹来,抽出一支烟点上,烟雾吸进后又从嘴里飘了出来,一时间眯了眼睛。
我没有直接把林颜带回家,毕竟我二哥生前都没有女朋友,如今人也去世了,现在要是把林颜带回去,只会让二婶二叔更加难受。
林颜在酒店里待了两天,到二哥下葬那天。她和姜良洛玺一起来了。
我悄悄地指着林颜对母亲说:“妈,那是我女朋友。”
母亲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呢?”
我一阵无语。
二哥下葬后,就已经彻底步入了腊月二十多。
我和林颜在廊坊逗留了几天,带她见了见我的父母。直到年关的时候,我才说:“我送你回长治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我:“那你怎么回去?”
我想都没想,“坐飞机呗。”
“现在春运啊,人肯定特别多。”她带着担心说。
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我肯定能回去。”
第二天腊月二十五,我们从早上七点出发,算上在休息区休息的时间,我们俩下午四点多到的长治。
我陪她在长治待了两天,虽然很不舍,但是在二哥去世的关头上,我也不能给家里添乱。于是我腊月二十八那天,在林颜开车的护送下,到了火车站。
“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林颜一边给我整理衣服的领子一边说。
“嗯嗯,肯定的。”
临走之前,我转过身,对她说:“来,再亲一口。”
于是,我带着脖子上的几个草莓印坐车回家了。
今年过得算是比较悲哀的,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了几顿饭。
我的电脑在北京没有带回来,我也懒得去拿了,索性在腊月初三那天一头钻进了家附近的网吧里,说是写小说。其实……的确写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打游戏上面。
“这是咱俩经历的第一个情人节。”
今年的情人节在腊月初五,我在想要不要突然闪现去长治找林颜,但是她不肯告诉我她家小区在哪儿。我只好作罢。
在情人节当天,互道早安之后,我吃完早饭就一头扎进网吧里打游戏,林颜发来消息,问我:“干嘛呢?”
“写小说呢。”
一局打完接着一局,我突然感觉有人拧我的耳朵,我生气地说:“你要干……”随后,我惊喜地看着拧着我耳朵的人。
是林颜,她偷偷地来找我了。
“你不是说你在写小说吗?”她装作生气地问我。
我挠了挠头,“写累了,找找灵感。”
“神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疑惑地问。
“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妈妈说你去网吧写小说了,我知道你懒,所以我直接在地图里搜离你家最近的网吧。结果还真找到你了。”
“哈哈哈哈!”
这个情人节的晚上,我们在酒店吻的很疯狂。但那张窗户纸还是没有捅破。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怀疑我不爱她了。可当我镇定下来之后,我又明确自已是爱她的,想为她付出一切。可她有些时候给我的感觉,也是不那么爱我了,但总有一些时刻,我能确定她是爱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依据,但我就是明确有些时候她是爱我的。
她或许也察觉到了。但都默契的没有戳穿这层窗户纸。
我们都在想维持这段关系,热情熄灭了那就再次燃起来,灭了就再燃起来,谁都不想让这段爱情燃起的火而熄灭。
夏天的时候,林颜突然对我说:“刘夏,咱们等秋天凉快一点儿的时候,去一趟西湖吧。陪我看看西湖的几个景色。”
“好啊。”
等到落叶来临的时候,秋风卷起了阵阵离愁,我和林颜从大兴机场坐飞机到杭州。
她带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我没见过她穿裙子。
我们去西湖的这天,她穿上了这条白色裙子。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她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想将这一刻变为永恒。
她的发丝自然垂落,落在她的锁骨上。深秋的西风总带着一些北风的影子,吹的她哆嗦起来。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又安安静静的牵起她的手,仿佛在这一刻我们回归到了原始的青春懵懂,可悲的是到头来还是天各一方。
这更像两个固执的人,想让故事的结尾变得更加完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落幕,于是便一直拖着。
回去之后,她给我买了一条的苏堤春晓。
分别没有征兆,就像是落花只知道季节。体面是给两个人最好的结尾,不纠缠,不争辩。
北风来了。我和林颜知道,我们俩这段几天就开始的感情连一年都没有坚持到。或许有人想用最后一次疯狂在作为这段感情最深的记忆点,在我即将脱下她衬衫的时候,我的冷静重新占领大脑。
轻轻的制止了她继续接吻的行为,把她放在我扣子上的双手轻轻拿开。给她系上她衬衫的扣子,梳理她因为刚刚激吻而凌乱的头发。看着她眼睛的时候,不禁在她眼睛上亲了一口。
我们两个一起从她家里出来,我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她也停下脚步。
我转过身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她抱了抱我,在我脸上也吻了一口。
今年我二十五岁,如今又回到孤身之中。
落花任去风追土,回眸处,笑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