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记被胖子他们看到,他们认为这本日记都是刘夏对于林颜的愧疚。但只有刘夏知道,这本日记是写给自已看的,里面的话,也都只不过是自已的碎碎念而已。别人看到了就看到了,他也无所谓。
那些和林颜之前的回忆断断续续的,怎么都拼凑不起来。那些片段试图融合在一起,只有在病房里,这些一段一段的回忆才能勉勉强强的拼凑在一起。
醉生梦死之间,刘夏觉得自已之前喝酒是有度的。这次林颜出事之后,他迷恋上了酒精的味道。似乎只有喝酒的时候,他才能知道自已是谁,才能过得快乐,才能发觉时间的流速其实是那么的快,快到他捕捉不住任何时间段。
他又带着几瓶啤酒出现在林颜病房外的走廊里,护士对于这个一天天浑浑噩噩的作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便闲谈起来。
“刘老师,你未婚妻昏迷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想过重新找一个?”
刘夏几乎是下意识回答:“没有。”
护士不明所以,一般住到这种私人病房里的病人家属几乎很少天天陪在这里,但偏偏眼前的这个作家是个例外,他几乎是天天来,一般到下雨的时候,他甚至一整天都待着病房里。
他撕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享受啤酒顺着舌头到喉咙里,再到胃里,再到心里。
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林颜安详的样子,刘夏一阵失神。他现在不怕林颜醒不过来,他怕某一天,自已早上提着早饭过来的时候,林颜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乖,我们慢慢苏醒,但千万不要停止呼吸,我求你。”
这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睡着的。半夜醒来的时候,泪已经干了,他挑开窗帘,看见地上泛起独属于雪的白色,他急忙打开窗户伸出胳膊……那只是月光在地上睡着了。北京没有下雪,但北风已经吹来了预警,就是不知道预警后的大雪何时落在地上。
发现窗外没有下雪,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靠在林颜的身边,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上八点多,洛玺提着给林颜买的早餐来到了病房。在破壁机里打碎,顺着胃管打进去。
这些动静让刘夏从梦里醒了过来。
看着醒来的刘夏,洛玺说:“你先去吃点儿饭吧,这儿我盯着。”
“要不我来吧。”
洛玺给林颜喂完了饭,将刘夏拽了起来,一边朝着门外推去,一边说:“先去吃饭,其他的等你吃完饭再说。”
无奈的刘夏只能先去吃早饭。
早饭过后,刘夏返回病房。此刻的洛玺正在给林颜擦拭身体,刘夏缓缓走过去,从洛玺手里拿过毛巾轻声说:“我来吧。”
洛玺也没有和刘夏争执,她知道这种事情上,她争不过刘夏。
擦拭完身体之后,洛玺尝试用劝导的语气让刘夏今晚回家睡。
刘夏盯着林颜安详的脸,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行,今儿晚上等我电话,上酒吧接我回家去。”
洛玺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说:“少喝点儿知道吗?你别再出事儿了。”
“我还想呢。”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看着洛玺要发火的样子,刘夏选择了撤回他刚才的话。
洛玺无比认真地跟刘夏说:“你听着,你得好好儿的,林颜不是没有苏醒的可能。医生跟你也说过,她苏醒了还有可能记忆缺失一部分,到那时候,除了你,没人可以让她恢复完整地记忆。就为了这点,你他妈也得给我好好活着。”
这番话说得刘夏想哭,他忍住哽咽说:“嗯,我知道了。”
洛玺拍了拍刘夏的后背,示意他好好活着,别一天天地把想死挂在嘴边。
晚上的刘夏真的来到了酒吧。但他没去胖子的那间,他去了另一间酒吧,点了四杯长岛冰茶,独自坐到吧台边的椅子上。
这间酒吧里有一个小型舞台,有麦克风供客人唱歌。刘夏想唱,但碍于台上的那个姑娘一直抱着麦克风不撒手,他也没好意思直接上去要麦克风,他只能和站在吧台里面的调酒师听着那个姑娘的歌声。
一开始听的时候,刘夏觉得很平平无奇。一连好几首之后,刘夏才缓慢地从平平无奇中隐藏着的悲伤与哀鸣。
“哥们儿,你觉得这姑娘还得唱几首才能下来啊。”刘夏开始与调酒师闲谈起来。
“不知道,但估计这姑娘的状态,很难下来了,喏,半瓶威士忌了,这还不算她点的那杯长岛冰茶。对了,哥们儿,你为啥一口气儿点了四杯长岛冰茶啊?”
刘夏看到了那剩下半杯的威士忌,回答调酒师的问题:“你听过杨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吗?”
“听过啊,好像是有一天杨千嬅收工之后跑到酒吧连点了八杯长岛冰茶,她好友黄伟文看到后,写了这首歌给杨千嬅……所以哥们儿你点长岛冰茶是因为这首歌呗,是因为你也是水瓶座呗。”
刘夏看唱歌女人的眼睛看向调酒师,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说:“不对,我点长岛冰茶是因为我未婚妻爱喝,但是她现在已经昏迷半年多了。而且,我是狮子座。”
调酒师也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对刘夏说:“哥们儿,那个女的唱完了。”
“我听到没声儿了,谢谢。”
于是刘夏走上台去,想了想,点了一首《If I Ain’t Got You》,开口唱:“Some people want it all(有人想拥有一切),But I don't want nothing at all(但我什么都不想要),If it ain't you baby(但我不能没有你),If I ain't got you baby……”
这首歌要是不开原曲,那经过刘夏的嘴,可听不出R&B的感觉。
刘夏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给林颜唱的歌。
台下的人说再来一首,于是刘夏点了陈奕迅的《与你常在》:“常与你一起,乘搭最早的班机,同细赏穿洲过省之美。携带着行李沿寻cafe,沉迷弹乐器的这个你,还有各位好知已……”
唱完之后他又唱了《与我常在》,他想一会儿出了酒吧就打一辆车回医院陪林颜。但他又想起了洛玺,他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让他回家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