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给齐天晟治疗后,就近把他安顿在了如花县的旅店休养。齐天晟虽然保住性命,但身体和意识都极为虚弱,在旅店房间躺了一天一夜也不见苏醒。陆青青本想守在齐天晟身边,奈何大战一场后身体着实无法承受,一身仙族的形象也无法维持,只能解除了飞升状态,在齐天晟隔壁的房间休息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早,陆青青醒来后便自怨自艾。她埋怨自已不应该擅自离开齐天晟左右,毕竟白衣女子的动机可疑,怀疑白衣女子会趁机带走齐天晟。
陆青青也来不及梳妆打扮,换好衣服后便匆匆赶往隔壁齐天晟的房间,推门一看,却见白衣女子正守在齐天晟的床前,黑纱之下眼睛似乎一直在凝视齐天晟昏迷的脸,空气中夹杂着白衣女子身上的沁人体香,把房间的氛围渲染得格外温馨。
眼前和谐的一幕让陆青青突然觉得自已反而显得多余。她原本有千万句不客气的话想要丢给白衣女子,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纠结半天,最后只憋出些你吃了吗之类的客套话。奈何白衣女子又是寡言少语之人,一通对话下来,场面是极其尴尬。
“说起来,还不知道姑娘芳名,称呼起来也不方便。”尬聊一阵后,陆青青才想起还不知道白衣女子的姓名。
“白……”
白衣女子虽不想和陆青青多说一句,只是思来想去自已总是不说姓名确实行走不方便,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几丝顾忌便爬上心头。
“白?”
陆青青见白衣女子停顿,以为白衣女子的名字就这一个字。
“白……白烟。”白衣女子思考半天,总算是随口编出了一个词。
“白烟?”陆青青总觉着不像是个白衣女子这般的美女会用的名字。
白烟,白烟,记忆留白,过往如烟。白衣女子突然觉得这倒也合情合理。
“对,白烟。”白衣女子确认了自已的名字,从此她便是白烟了。
陆青青倒也没再多怀疑。知晓了白烟的名字,陆青青便对白烟说道:“白烟姑娘你不会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吧?不如你到隔壁去休息一会儿,齐天晟这里我来看着便是。”
陆青青说完,便觉得从白烟的黑纱下似乎投来了一个略带寒意的目光。
“不用了。这里有我在便好。”沉默片刻后,白烟用清丽的嗓音拒绝了陆青青的好意。她的语气看似平铺直叙,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暗里是在赶人。
白烟的态度让陆青青难以忍受。她思来想去,自已这几个月一直和齐天晟待在一起,此番更是一起遇险,按理说陪在一旁的怎么都该是自已,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甚至不敢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女子,霸占着齐天晟仿佛是她什么亲密的人一般,简直是莫名其妙。
陆青青自然是忍不下去了,她不客气地问道:“白烟姑娘,昨日我是看你一心救人,才没有多加打扰,只当你是医者仁心。可如今齐天晟的伤已大致稳定,你依然寸步不离守在左右,还不想让我待在此地,莫非是别有所图?”
白烟脸上的黑纱动了动,似乎是陆青青的话让她平稳的呼吸有了局促感。但很快黑纱又恢复了平稳,从中传来白烟平稳的声音:“陆姑娘这么问,难道不是你有所图吗?”
“我?我对他能有什么图。”陆青青不自觉被白烟的问题带跑偏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一问,不知陆姑娘是他的何人,在以何种身份质问我救他的目的?”白烟从床上站起来,隔着黑纱与陆青青对视。
“我……”陆青青被白烟这么一问,竟然结巴起来。
说起来,她算是什么身份呢?无花果村傲来书院的同学?一起经历无花果村屠村惨案的人?照顾他帮助他从重伤中痊愈的人?同他一起流落他乡共走脱贫路的人?误以为他是灵杉转世而与他交换秘密的人?为了从原石能量中拯救他的人?细想来,其实都不是。一切始于误会,中途的走向便已让两人的关系分道扬镳。说到底,他并非是青璇的灵杉,不是陆青青要找的人。
更让陆青青难以面对的,是陆青青藏在心里不曾说出的更深层的秘密。齐天晟虽然并非陆青青内心里要找的人,却又是陆青青使命中要找的人。她到无花果村,便是西陌城对她的安排,要她来寻找原石的线索。而到头来,齐天晟并不是她陆青青的任何人,却是陆青青使命中要找的“线索”。
这让陆青青如何说得出口。
白烟静静地观察着陆青青纠结的表情。她像是看透了陆青青,又像是看不透。白烟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尝试,或许,她可以不用在意陆青青。毕竟在意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走吧。”
白烟对陆青青下了逐客令。
但陆青青并没有走。虽然她怀疑自已的立场,却并不足以让她鼓起勇气离开。
“你呢?”
突然,陆青青对着白烟反问道。
“什么?”白烟问。
“你又是他的谁?”陆青青看向白烟的眼神中满是犀利。
意外地,白烟也沉默了。
她是他的谁,重要吗?黑纱下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自嘲道。
“与你无关。”白烟说。
陆青青笑了。扑哧一声笑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或许这个叫白烟的女子,内心有着和自已同样的无奈。
就在陆青青准备和白烟展开深入对话的时候,齐天晟的床上有了动静。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齐天晟,恰好在此时醒了过来。
“齐天晟!”
陆青青见着齐天晟清醒,欣喜地跑向床边。白烟也俯下身子,观察着齐天晟的状况。
于是当齐天晟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陆青青那张略带疲惫和焦虑的脸,以及白烟那透着香气的黑纱。
“青青?美女师父?”
齐天晟瞪大眼睛,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紫袍人缠斗之中,只记得自已中了紫鹤尧的一记紫宸爆裂斩。莫非,自已这是已经死了,进入了天界?自已是生前积过德还是行过善,竟然能在时候享受两位美女陪在床边的待遇?
好在胸口的疼痛及时传来,真实得如同撕裂的疼痛告诉齐天晟这并不是在做梦。
“很疼吗?”
捕捉到齐天晟痛苦的表情,陆青青和白烟同时关切地问道。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齐天晟很是诧异,他呆呆里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隐隐地,齐天晟觉察到有一种奇妙的紧张感在房间里不断升温。
被两个女人包围,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