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鲁莽暴躁,但也不是无脑的傻子,听闻程悦之的话,心里暗自思量,是自已刚才一时激动话说的有些过了。
“程家是大家,不能没有掌家的,二哥身体强健,我们自然不会为此事操心。”
“可如今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跟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家里的这么大一个摊子不能落在你一个女人身上,我们也是为了整个家族做考虑。”
程悦之抿着唇,忍下心中不快,让他把话说完。
程北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段,待他停了下来,程悦之才不慌不忙道:
“这个家,整个程家都是我父亲一个人在战场上拼了命挣回来的,没有我父亲,恐怕在坐的两位叔伯现在还是个小镇卖豆腐的小贩。”
“现在我父亲躺在病床上,两位叔伯就来谈家产如何分,掌家谁来做,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答应,我父亲也不会答应。”
“这个家给谁主动权在我父亲那里,他开口才算数,今日二位来此,恐怕要白走一趟。”
一言不发的程东坐在身边握着拳头,见程悦之点到了他,紧张到说话成了口吃:
“之…之儿,我…我没有那个…那个意思。”
“你没有那个意思?”陈悦之笑道:
“伯父不善言谈,一旦心中想法被人说穿,你便会紧张到说话都不利索,这一点我小时候便知道。”
“如果您没有那想法,为何会同叔父一起来?为何不帮我说半句话?为何我父亲生病这么久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曾收到?”
“我…我…”
程东急的半天说不出几个字,只有手中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程北看不惯他那副怂的模样,遇事着急将自已撇清,他成了罪魁祸首,心中不平,指着程东就骂:
“你这个结巴,现在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你扪心自问是谁在京都安排人手盯着程府,又是谁跟我说现在要来这里以看病的名义逼迫二哥分家产,现在来了,你倒好,自已当起老好人,我成了坏人。”
“好了,两位叔伯今日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程悦之听他们吵吵闹闹着实心烦,冷着脸下逐客令。
程东程北二人纹丝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们大老远来,自然是要住在程府了,哪有往外走的道理。”
程北等了一会,也不见程悦之吩咐下人带他们离开。
程悦之道:“你们来时没给我通信,府上的房子都安排出去了,只剩两间杂物间空着,我想着叔伯来了程府怎么说也不能住杂货间不是,不如自已花些银子去外面住间上房。”
说这话时,程北瞧着她那一双坚定从容的眼睛知道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继续纠缠也没必要,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一顿饭下来,让程悦之身心疲惫,刚才故作坚强。
待程南程北两人离开后,她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放空了自已,整个人都要跌倒下去。
翠竹见此,赶紧过来扶着她:“小姐,你还好吗?”
“派两个灵活点的人,跟着那两个人,随时来回报。”程悦之强忍着一口气说完。
程东和程北一前一后走在街上,程东大步上前,堵在程北前面:
“大哥,你刚才怎么那么冲动!”
程东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闷笑道:
“我冲动,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已什么德行,怂样。”
“我的大哥。”
没人戳穿他的谎言,程东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口吃,语速恢复正常:
“你糊涂啊,我哪是胆小,我是假意安慰她罢了,你想想,现在程南是何样子?是不是即将要气绝了。”
“他这些年对我们兄弟没少照顾吧,从这点可以看出,程南比较重情义,与其关键时候和他闹僵,不如采取柔和手段,以关心他身体为由,待在程府,假意讨好。”
“人做都是肉长的,他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忘了我俩,甚至把程府都交由我们打理,岂不是更好。”
程北语气缓和,显然有些被说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缩着实在不得劲。”
程东笑道:“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会让我们久等吗?你要好好说话,不同程悦之争论,我们说不定已经坐在程府里了,那样也能时刻关注程南的动态,现在倒好,被赶了出来,程府都住不进去,你说你是不是鲁莽了。”
程北闻言倒也不做声。
程南病倒的这些时日,程府的一切事情压在程悦之身上,又得每日每夜的照顾程南,身心疲累,险些病倒。
期间不少官员友人前来探望,就连王风鸣也来过两次。
一次正巧遇到程悦之不在府上,一次是程南程北进府那日,下人本要通传程悦之,听说府上有客人,王风鸣不让,只是偷偷看了一眼程南便回去了。
程悦之闭着眼睛看在椅背上,翠竹便帮她按揉太阳穴,边跟她说着。
“小姐,以前觉得平阳侯是薄情寡义之人,现在奴婢觉得您那两个叔伯更是无情无义,在怎么着,老爷都是他们的亲兄弟,两人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见对老爷有半句关心,看着实在气人。”
“您打算怎么办,要是老爷一直这样,他们肯定会耐不住寂寞再一次逼迫小姐,小姐可有了应对之策?”
程悦之摇摇头:“这段时间他们暂时不会回来闹,不过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一定了。”
翠竹接话:“那怎么办?难道好好的程府真要被他们霸占了去?”
“谁霸占了去?”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听这声音,程悦之便知道是李沫。
她缓缓掀起眸子,抬头便对上与她对视的李沫。
翠竹看到来人,手下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三皇子今日来的真早。”
这段时间,李沫来程府甚是勤快,龙青打趣道:
“我们家殿下现在除了去宫里就是来程府,自已府上当做旅社。”
龙青偷看了一眼程悦之,笑道:“要是程小姐开口,我们殿下巴不得住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