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程叔说到这个，我承认，我是想要去争这个天下，而且我还和悦之说过，我得天下，许她后位。”
李沫坚定的眼神看着程南，他从不怀疑李沫的真心，也相信李沫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他相信世间总会有从一而终的真心，就像他这一辈子只认准程悦之的母亲岳云之一样。
念了她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终究是没能忘掉。
李沫陪着程南坐了好一会，直到龙青进来禀报有事才离开。
许是药物的原因，今日程南觉得精神比以往要好很多，李沫刚一出去，就叫人唤了程悦之进来。
“之儿，为父今日精神尚可，有些话想同你说。”
程悦之看着满脸笑意的父亲，又听他说精神状态比以往好，心里欣喜万分。
“父亲只要按时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程南没有接她的话，轻咳两声后，转了话题：“刚才李沫在这里同为父说了会话。”
李沫是翠竹喊他来的，翠竹一回去就把这事告诉程悦之。
所以，李沫在府上的事，程悦之是知晓的。
“嗯！”程悦之眼眉低垂，淡淡应了一声。
“你可想知道，父亲找他来所为何事？”程南拉着程悦之的手，有意观察她的表情。
程悦之眸光微转，轻声道：“想必是闲话家常。”
程南点头：“闲话家常是没错，为父跟他聊的最多的是你。”
“是女儿？”程悦之眼前一亮，忽而又黯淡下来：“女儿让父亲操心了。”
“为父看着李沫这孩子比他几个兄弟都强，这几日听说他为了父亲的病操了不少的心，他能对我这个无亲无故的老头子这么上心，你可知是为什么？”
程悦之听出父亲这是试探她的话，直言道：
“女儿也听说了，昨日还商量着要去边关寻医为父救命，他这番心意属实难得。”
程南接着道：“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对我好，说明白了是我沾了你的光。”
程南看了一眼程悦之道：“他跟我说对你有意，我儿可对他有情？”
“父亲，女儿现在只想陪着父亲，其它的事情没心思去理会。”
程南轻叹一口气：
“本来这话不该由父亲来说，以前我总想，只要我的女儿开心，即使你这辈子都不嫁人，我也养的起你。”
“可是现在，心境不一样了，突然变得害怕了，我怕我哪天走了，我的女儿该怎么办？”
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程悦之垂下眸子，怕程南看到她的神情，又听到。
“这个世上总有些傻子，像我一样的傻子，觉得真心可贵，不变的真心更可贵。”
“李沫同我说，他心悦我的之儿，还当着我的面面信誓旦旦的发誓，以后若是辜负了我的女儿死无全尸。”
“我就想，我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儿，即便之前识人不淑，误嫁他人，好在如今已是自由之身。”
“要是我能康健，再多活几年，一定可以等到我的女儿遇到心爱之人，生儿育女，恩爱甜蜜，只可惜，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滴泪落在手上，程悦之几不可察的抹了去，安慰道：
“父亲一定可以活到百岁，将来还要看着女儿膝下儿女成群，嚷着跑着围着父亲叫祖父呢！如今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说些晦气话扰乱心绪。”
“嗯…”程南忽而一笑：“想想是挺美的。”
提起李沫，程悦之知道程南是放不下心她，试探他对李沫的心意。
程南侧过身子，平躺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怔怔的出神。
仿佛眼前真的出现了儿孙满堂的画面，不过一会，眼角不知怎的莫名的溢出一滴泪来。
这滴泪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缓缓滑落，滴在枕头的那一刻，仿佛惊醒了程南。
他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儿，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人，李沫有心谋大业，本是世上最好的男儿，他心悦你，又当着我的面说那番话，为父心情五味杂陈。”
每次李沫来府上，父亲有意留着他多待些时间，对他们的事情本应该心知肚明，但又绝口不提。
程悦之一直以为，父亲有意撮合他和李沫，可现在他又说面对李沫掏心的誓言，心里五味杂陈。
程悦之糊涂，疑惑问：“父亲不喜我和李沫一起吗？”
程南这才道：“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他虽然优秀，但好坏是一把双刃剑，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要得到。”
“你要爱情就不能奢求荣华富贵，你要权势地位，有时候不就不得不失去真心待你之人。”
“李沫虽好，但他心里装着大事，如果你对他有情，决定跟着他，这是一条不平的路，路上甚至危险重重。”
“他要是事成，兑现他的诺言，许你后位，你享有权利地位，但作为皇上不可能将来就你一个女人，所以你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恐怕再无法实现，如果，他谋划大业失败，你跟着他就有牵连的死罪。”
程悦之问：“既然这样，父亲为何还会有意讲和我和他？”
“我不是讲和，我只是试探他对你的心思，但我也知道你跟着他的凶险，所以我想要他给我承诺，你要是不选择他，他依然能护着你。”
“你还是有自已的选择权，不管是李沫，还是别人，只要你想清楚，决定是他了，不论那人是谁，贫穷或者富贵，父亲父亲都支持你。”
“他也说了，以后你不选择他，他依然待你如亲妹妹般，对你呵护备至，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没想到，父亲竟然替女儿想的这么周到，女儿惭愧。”
程南颤颤巍巍的手，从床底下拿出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信，递给程悦之。
“这里有我的一封亲笔信，这些年我在朝堂也是有些人脉的，以后要是你遇到困境，需要他们的帮助，就拿着这封信，他们看到了自然会不会对你的事袖手旁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