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念在梅香只身来到侯府,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又大着肚子行事不便,特意从她院子拨了两个还算机灵的丫头过来。
西厢房,王凤鸣吩咐新来的婢女秋月和冬菊收拾屋子,自已捧宝贝似的,扶着梅香坐在榻上。
“放心,住这只是暂时的,等孩子出生,我再想办法搬去碧瑄阁。”
梅香拉着他的手,侧身靠在他怀里:“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都好,夫君不必为此事挂心。”
眼前的女子明明自已受了委屈,却还轻声细语地安慰他,照顾他的感受。
和不解风情的程悦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越善解人意,他越觉得对不住她。
“夫君。”梅香软软绵绵的声音,让他倍感亲切:“昨夜你去姐姐房间过夜了?”
王风鸣一惊,他没料到梅香突然问起这个,赶忙解释:
“去她房间同她说了几句话,但没留宿。”
在寿和堂时,梅香趁着空隙观察过程悦之。
眉如远山,唇若涂砂,腰如束素,只站在那,便有种气若幽兰,让人想去亲近的气质。
梅香在春花楼待了好些年,比普通妇人更懂得男人的好色之心,也比一般女子更懂得巧言令色。
话锋一转,娇柔的声音似在撒娇:
“姐姐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既不知你归期,还能不忘初心守住侯府三年,这份情谊实属难得,夫君如今归来,理应对姐姐多加照顾才是。”
“我和她好你不在意?”
“夫君想听真话?”梅香的声音仿佛清风吹拂耳畔,酥的王风鸣的骨头发痒。
“自然想听真话。”
王风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时没忍住,在她白皙柔软的脸上落下一吻。
梅香趁机相迎,勾住他的脖子:“在意。”
半响又加了句:“虽然在意,但不想让旁人误以为夫君是宠妾灭妻,无情无义之人。”
不论何时,梅香都会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让王风鸣不忍对她讲假话。
为表忠心,他抬起手指对着梅香,一本正经地起誓:
“我王风鸣在此发誓,这辈子只爱梅香一人,娶她是当时情势所逼,迫不得已,我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同一个侯府,不同境地。
西厢房里欢声笑语,缠缠绵绵,绣绮苑里寂静清冷,独守空房。
“小姐,我听说京城东边的乐福街新开了一家胭脂铺,我们一起去瞧瞧可好?”
近来一直阴雨绵绵,心里闷的紧,难得今日艳阳高照,程悦之也想出门走走:
“好,等会我们出去逛逛。”
买胭脂是翠竹随意寻的由头,目的是想让小姐出门消消晦气。
自从侯爷领着那个不清不楚,毫无来历的大肚妇回来,可怜的小姐天天揪着心过日子。
小姐嘴上不说,心里的苦,翠竹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再这样下去,恐得积出病来。
乐福街是京城最热闹的街,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侯府的马车没做停留,径直去了她们指定的那家新开的胭脂铺。
“程记胭脂铺?”
翠竹上前凑近程悦之,笑着打趣:“胭脂铺老板同小姐一个姓氏,说不定是本家呢。”
京城程姓不多,倒也没听说过哪个程姓的大商贾。
“许是新来的外来商。”程悦之一时难解疑惑,揣测道。
不知这家铺子有何妙招,吸引不少爱美的良家女子。
她们赶到时,门口已经排成长长的队伍。
无聊之余,等待的女子们开始闲话。
“据说这家铺子的老板来头可不小,别的胭脂铺进不到的货物他这都有,且比其他铺子便宜两成,货好又实惠,开业以来天天贩卖一空,幸好今日我们来得早。”
京城程姓?来头不小?程悦之能想到的只有自已的父亲,不过,她并没有听父亲提起自已有开胭脂铺的打算。
人群中,有人不服,但又不敢大肆喧哗,压着声音道:
“什么来头不小,无非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依我看,他是没本事讨得皇帝的喜爱,得江山无望,只能退而求其次,经商谋求出路。”
“是啊,我也听说了,三皇子平叛有功,皇上赏赐了些金银钱财,他才买了这家铺子。”
接话的人摇头,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亏,别人立功都是加官进爵,像街头王府家的公子,同他一起去的边关平叛,回来后直接晋升为侯爷,光宗耀祖,三皇子却只得了钱财赏赐,唉!这就是不得宠的下场。”
三皇子?
当今皇帝共有五儿两女,程悦之小时候跟着父亲进宫,有幸和其他的皇子打过几次照面,唯独不曾见过三皇子。
那时候只听说三皇子的母亲犯了宫中禁忌,被终身禁足。
“买个胭脂而已,管他谁家呢,我只知道这店家老板长相英俊,是个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此言一出,引来不少女子娇羞的笑声,和赞同的附和声。
程悦之带着白色帷帽,抽身进了铺子,翠竹紧随其后,在众多胭脂种类中,挑了几款常用的。
招来店里的伙计,要他好生记着:
“一盒杏花口脂,一盒玉面牡丹粉,两支螺子黛,一起打包送到平阳侯府。”
伙计闻言,手下的笔忽停,露出尴尬的笑脸:
“这位小姐,螺子黛今日没货,我们这边有上好的青黛,您看可有相中的。”
“没货?可我们小姐用惯了螺子黛,不喜青黛。”
翠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
“我刚进门时看到一个夫人买了一支,还剩几支,怎就没有?你是不想卖,还是以为我们出不起价?”
伙计连忙解释:“小姐眼尖,实在瞒不过您,本店确实还剩几支,不过老板有交代过,那几支不对外售,还请小姐谅解。”
做生意还挑人?翠竹满腹怨气,和店里的伙计理论起来。
“不对外售,为何摆出来做样子,难道是以此做噱头?”
翠竹叉着腰,嘴里不依不饶,活脱脱一个泼妇架势。
店里伙计被她的气势吓得哑口无言,无法,赔着笑脸连连道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翠竹,行了,别为难他了,他只是一个做工的,店里的事做不得主。”
程悦之知道,翠竹鼓着一肚子气没地出,趁机撒在无辜的伙计身上。
这种迁怒于人的行径实在不妥,她本想借机再敲打几句。
“吵什么呢?”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一个红衣妙龄女子踏门而入。
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