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铺子,程悦之心里突然记起程记胭脂铺来。
据说这家胭脂铺刚开业的第一个月就盈利,往后越是利润翻番。
要不是铺子老板特别懂得经营之道,那便是老天锤炼,天降福贵。
正想着,翠竹像是与她心灵相通似的,也突然谈起三皇子李沫。
翠竹挽起袖子,给院子中的海棠洒水,,不知为何就想起这事,顺嘴一提道: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隔壁府上大门紧闭,不见人往来,连着我们这条街也安静不少,没有往日的热闹。”
天气虽然阴阴的,却无下雨之兆,微风拂过,让人神情舒爽。
程悦之靠在靠椅上,眼睛注视手中的书,嘴上回应翠竹的话。
“以前旁边院子空着无人居住,怎没听你说过我们这条街冷清,现下别人几日不在家你就念叨不习惯了。”
翠竹知道小姐要打趣自已,眉头微耸,抢先道:
“小姐这话说的,像是我多留意三皇子府似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关心一下邻居总没有错吧,别忘了人家三皇子对小姐可好了。”
“好?”程悦之道:“你所谓的好是每次去程记胭脂铺买东西可以免银子?”
“自然不是!”
翠竹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道: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三皇子每次看小姐和看别人的眼神不同。”
“而且…”
翠竹犹豫两秒,碎步跑到程悦之面前,小声猜测:“我觉得三皇子喜欢小姐。”
“胡说!”
程悦之手上一松,书本‘砰’一声掉在地上,回过神后压着声音斥责:
“我看你是闲的皮痒痒,整日想些不切实际的。”
“我说的是实话。”翠竹不服气,嘟着嘴反驳。
程悦之脸上一层层红了起来,转了心思,玩味道:
“你这小婢子净瞎扯,是不是看上三皇子府上的龙青了?”
翠竹被逗的面红耳赤,赶紧道:“小姐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说罢,将脸转了过去,对着张嬷嬷道:“嬷嬷,你看小姐,总爱拿我打趣。”
张嬷嬷看着她们,也不帮腔,翠竹假装生气,别过脸去。
程悦之凑近:“难道你看上的是三皇子?”
翠竹被吓了一跳:“小姐说什么胡话呢?”
几人笑成一团,不到一会程悦之收了情绪,一本正经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两人又说道了几句,方才停下。
按照合约,今日是梅香和延桑第一天去铺子里管事。
思及此,程悦之抬头仰望天空,蓝的像一汪海洋,清澈舒爽。
梅香则无暇顾及这样的美景,今日比平时早起床两个时辰,现在还困意未退。
她唤秋月为她上妆,头一次去铺子里,装扮不能像在家带孩子那样随便。
一身玫红挑丝云纹红细云锦上衣,月白色如意褶裙,发髻边插一支白玉簪,额头贴一朵桃红花钿。
妆台上摆放几对耳坠,秋月耐心的拿着耳坠靠在耳垂处逐一比对。
“梅姨娘,这对红宝石耳坠搭配今日的衣裳,奴婢觉得最好看,显得姨娘风韵犹存,摇曳生姿。”
梅香心不在焉,虽说这衣服配饰妆的自已有几分姿色,但和以前相比,笑起来时脸上多了几条鱼尾纹。
她照着铜镜中的自已,嘴里吐出:“朱颜易逝。”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皮肤日渐松弛,以前在边关环境这般清苦,依旧皮肤白嫩,如今坐在镜子前都不敢直视自已。
越是这样,越是害怕的同时,越坚定自已的斗志。
再不努力争取更多的钱财傍身,哪日这副身子遭侯爷嫌弃,自已又会像以前一样,一无所有。
甚至连自已的孩子都护不住!
想到这些,突然困倦之意消减不少。
叫婢女秋月冬菊抱来孩子,依依不舍的招呼他们好生照看。
秋月不忍:“梅姨娘真的打算去铺子里做工吗?”
梅香闻言,忽而不悦,厉声喝道:“什么叫做工,铺子是侯府的,日后就是我的,只有下人卖苦力谋生存才叫做工。”
梅香压抑了声音,怕吓到自已的孩子,语气中却听出冷意,让秋月立即后悔自已用词不当。
连连道歉:“梅姨娘说的是,是奴婢信口胡诌,望梅姨娘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计较。”
今日是个开张的好日子,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心情,影响运势。
梅香忍着怒火,挤出一丝笑来:“算了,以后说话注意些便是。”
“谢谢梅姨娘宽容,奴婢谨记于心。”
与梅香不同的是,延桑这边安静许多,不像她这般情绪起伏不定。
简单的装扮了自已,吃了早膳,有条不紊的去了布庄。
两个铺子在京城最为繁华的乐福街,中间隔着一个茶水铺,斜对面便是程记胭脂铺。
路过程记胭脂铺时,梅香特意打量了一番。
她来的较早,胭脂铺还未开门,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只是越过前面排着长队的人的后脑勺,看见一条紧闭的大门。
什么也没看到,梅香越过人群,找到自家店铺。
门匾上印着五个大字:“王记酒水铺。”
人在王记酒水铺,心却在侯府,也不知道双儿和喜儿现在睡醒了没。
昨夜不放心,特意嘱咐过王风鸣下了早朝就赶紧回去。
梅香心不在焉的抬头看看天空,估摸着时辰,王风鸣应该下朝了。
梅香在家时,王风鸣倒也不觉,现在梅香忙着酒铺的事情,早出晚归,自已想着两个孩子,心里还是放不下。
下朝后,紧赶慢赶回了府。
才下马车,刚到大门口,远远地就听到喜儿和双儿的哭闹声。
乳母和秋月一人抱着一个,跑着哄,笑着哄,唱歌哄,拿玩耍哄...皆无济于事。
喜儿一哭闹,就吐奶,好不容易喂进去的米粉糊,七七八八的全部吐了出来。
秋月轻拍着喜儿的背,一边擦拭喜儿的嘴角,一边跟着掉眼泪。
王风鸣一进门就看到满院子的婢女一团糟。
“怎么回事?”王风鸣拉住秋月问。
秋月干着急,哪里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侯爷回来,忙着哭诉:
“侯爷,小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起来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用,都哭了半个时辰了。”
王风鸣一把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听着孩子嘶哑的声音,满是心疼,轻声哄道:“喜儿乖,不哭了。”
几个月大的孩子像是能听懂话似的,果真乖巧的靠在王风鸣怀里,停止了哭声。
秋月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笑脸:
“小公子估摸着是认人,以往起床都是梅姨娘亲自抱着,沐浴也是梅姨娘陪在身边,今早许是小公子看见的侍奴婢,所以才哭闹,还好侯爷及时回来了。”
两个孩子心有灵犀似的,哄好了喜儿,双儿跟着停止了哭闹。
乳母抱着孩子凑近,双儿圆圆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风鸣。
被瞧的心都化了,王风鸣伸手抚了抚双儿白白嫩嫩的脸蛋。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双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紧跟着又一个哭声响起,喜儿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