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应征丫头的事情,她是知晓的,当时自已忙着满月宴的事宜没有插手。
程悦之看着延桑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奇怪:
“既然是绣绮苑的婢女,今日为何没有跟去伺候,反倒自已躲在这里偷偷哭泣,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夫人。”
延桑稳了情绪:
“原本奴婢是在梅姨娘身边照顾小公子的,只是...只是奴婢伺候小公子时,遇到了侯爷,侯爷一时兴起看了奴婢两眼,梅姨娘就说奴婢没安好心,想要勾搭侯爷,把奴婢撵了出来,还说要挖了奴婢的眼睛,免得再去勾人。”
越说越委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明鉴,奴婢知道自已身份低贱,时刻告诫自已安分守已,一心一意伺候好主子,从来没有妄想勾引侯爷。”
程悦之上前,扶起延桑:“你既无心,同梅姨娘解释清楚就是,何必这般沮丧,大祸临头似的。”
“奴婢不是不解释,梅姨娘的脾气夫人是知道的,不管奴婢如何说她都不信,一口咬定是奴婢有心为之。”
延桑声音低低的,试探道:
“夫人可否让奴婢跟着您。”
“不是我不愿将你留在身边,只是,府里的丫头该在哪个院子里当差是进府前规定好的,都有登记造册,方便以后查阅,不是我想调动就调动的。”
程悦之面露难色:
“再说,目前我院里的丫头够用,反倒是梅姨娘那,添了公子和小姐,需要人照看,否则也不会费劲心思招你入府。”
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延桑只能认命接受。
程悦之看出延桑瑟瑟发抖,定是被梅香的话吓的不轻,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让她安心,便道:
“梅姨娘只是一时气愤,嘴上不饶人罢了,又岂会真的挖掉你的眼睛,何况这也不是你的错,是...”
脸色一沉,程悦之突然适可而止,是侯爷不该对你动别的心思这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说话间,程悦之细细打量了延桑,上次程记胭脂铺初见,青丝凌乱,满身污秽,只看得出她五官端正,少有姿色。
如今细看,身材妙曼不说,娇嫩的脸蛋仿佛新出的嫩白豆腐,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明亮,叫人见之难忘。
旁的不说,王风鸣也不是随便见色起意之人,程悦之不解:
“你可知侯爷为何多看你几眼,还当着梅姨娘的面。”
“侯爷说..说...”延桑吞吞吐吐。
“你如实说便是。”
“侯爷说,我的眼睛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
程悦之眸光微转:“故人?”
“是。”
延桑也不明白,自已为何会像侯爷的故人。
侯爷的故人是谁她不知道,但是貌似像别人这点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眼下就已经让梅姨娘不开心了,往后的日子该不好过了。
延桑回话时,不敢抬头。
偶偶偷看程悦之的表情,和她想像的不一样,程悦之没有因为自已夫君对别的女人怀有心思而懊恼,反而平和的安慰她。
“你起来说话。”程悦之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自已能够改变的,你长得像别人也不是你的错,又何必自责,梅姨娘会想明白这点的。”
翠竹也觉得此事是侯爷的不是,已经娶了自家小姐不说,还带回来一个梅姨娘,这会还对府中的婢女起了心思。
真替自家小姐不值当,也替跪着的延桑感到不平。
她同情地拉起延桑:“好了,主子想要惩罚奴婢有的是办法,就算这次不是因为侯爷,也会有别的理由。”
“保险起见,以后你尽量避开侯爷,免得引起误会,让梅姨娘对你产生疑心,处处让你不好过。”
延桑委屈:“奴婢不想惹事,只想安安静静伺候主子,做好差事。”
“可是奴婢如今要贴身照顾梅姨娘,侯爷对她甚是宠爱,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想要避免也是避免不了的。”
说罢,眼泪汪汪:“还望夫人垂怜。”
程悦之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只是,她虽为主母,侯府也有侯府的规矩,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
延桑是梅香院中的人,她要是开口要了此人,恐怕梅香更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她产生误会。
她要咬定不放,程悦之也没有法子,那样延桑处境更难。
侯府规矩,婢女进府要签身契,倘若延桑想要赎身离开侯府,她想想法子,倒是不难。
程悦之忽而想到什么问延桑:“家中在京城可还有依靠?”
延桑不知道为何夫人会突然问她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
“奴婢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故去,家中再无依靠。”
“往后可有打算?”
延桑愣愣的,一时没有答上话。
程悦之耐心问:“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延桑白皙的脸上爬上一抹红,摇摇头轻声回。
翠竹有些听不下去:“你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需求的物件,虽然你现在在侯府当差,难道准备在侯府呆一辈子?”
在侯府待一辈子,延桑刚来时想过,现在不敢想。
梅姨娘不是好伺候的主子,嫉妒心强,不善待下人,和这种主子一起,恐怕很难待长久。
想到这,延桑突然觉得恐慌,想起进府时签订的劳工身契,想要脱身恐怕是不易。
延桑的想法,程悦之没有揣测,此刻只想着保全她,接着问:“你觉得侯爷如何?”
延桑吓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夫人明察,奴婢对侯爷只有敬重,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何况侯爷身份尊贵,又岂会对身份低贱的奴婢有想法。”
未等程悦之回话,延桑继续解释:
“侯爷多看奴婢几眼无非是因为奴婢长得有些像侯爷的故人罢了,但侯爷是聪慧之人,长得像不代表就是,这点奴婢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