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招了,晚香楼里的确有两个如梦,死者是杨婆子的女儿,而我们认识的那个如梦娘子用了邪法,夺去了死者的面容……”
当佩玖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李执象已经拿到了嫌犯的证词,虽说对玄天会的残忍行径已有认知,可这惊悚的真相还是让人不禁胆寒。
“原来如此……”佩玖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如梦娘子有着让人看不出年纪的美貌,原来她是这种方法让自已容颜永驻的。
佩玖学医时也曾博览群书,对这一易容之法也有耳闻,只是此法需使用活人的面皮……这样想来,发生在那戴面纱的如梦身上的事实在凄惨。
“所以……当红杏见到如梦的时候,她已经毁容了?”孟鸣珂闻言也是花容失色,“实在残忍至极……这玄天会果然是邪教,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免再荼毒百姓!”
“先不说这个,听说晚香楼塌了?”李执象担忧地将孟鸣珂上下打量了一番,“是我疏忽,忘了那里还有遗留的机关……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
“没事,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还找到了重要的证据呢!”为了阻止兄长习惯性的说教,佩玖急忙把那裹着红布的匣子拿了出来,“这是玄天会布下重重机关藏在晚香楼里的宝物,如梦应当就是因为无意中瞧见了这个才被灭口的!”
“这是……机关匣?”李执象揭开红布,认真观察着这个铁匣子,他自知在机关术方面造诣尚浅,自然看不懂这复杂的图形和按钮,于是看向孟鸣珂,“有办法能打开吗?”
“暂时没有,所以我们回来是想请东方先生帮忙……”孟鸣珂解释道。
“这匣子不能打开!”
下人很快便把东方既白叫来了,然而当他看到匣子时,他竟激动地大喊起来。佩玖甚至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果然……师祖留下的谶图是真的,这花纹一模一样……这匣子不能打开,一旦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引起天下大乱……”
“什么东西这么危险?”佩玖惊讶地看向难得失态的师傅,但她自已仍是半信半疑,“师傅,您说的谶图是怎么回事?”
所谓谶图,即是一种由方士们所编写的预示未来吉凶的书籍,不仅有文字,亦有插图。当今朝廷严禁此类书籍在民间传播,但据佩玖所知,钦天监的人可以在皇帝的授意下编写谶书,不过这都是朝廷机密,绝不能泄露出来。
“谶图……”身为钦天监监正之女,孟鸣珂对这个字眼多少有些敏感,“是说之前就有人预言过……玄天会的事情吗?他们会引起天下大乱?”
“不错,当年老夫在随师父修炼的山洞石壁上见过这样一幅谶图,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不到要应在这里……”东方既白抚摸着匣子上的花纹,仿佛陷入了回忆,“这是墨家机关术,果然是他……对了,他也见过谶图,他这是故意设计出了一模一样的匣子……”
“他是谁?”李执象疑惑地问道。
“咳,就是玄天会的教主,观尘真人,其实是我师傅的师弟,据说也是个天才……因为已经被逐出师门,我就不叫他师叔了。”佩玖趁着师傅走神小声解释道。
“可这匣子里究竟是什么?观尘又是怎么得到它的?”李执象的疑惑并没有变少。
“老夫也不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此时东方既白已经回过神来,但他斩钉截铁地说,“总之你们千万不能打开这个匣子,绝不能让谶言成真,否则必定朝纲混乱,生灵涂炭。”
“所以您到底有办法打开吗?”佩玖好奇地问道,其实她有点怀疑师傅是因为打不开匣子而找的借口。
“我都说了不能打开!”东方既白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他了解自家徒弟的好奇心有多么旺盛。
“我就是随口问问……”佩玖委屈地说,“而且……那个教主都能造出这匣子了,您也不比他差多少吧?”
“咳……”东方既白也微微一愣,“老夫年纪大了,又不曾专攻机关术,当时所学已经淡忘了许多,确实比不得他。不过老夫的藏书里有这一卷……”
“好,师傅你这书还带着吧,徒儿一定认真研习。”听到师傅这么说,佩玖便有信心了,她倒不是在乎匣子里的东西,只是一听说世上有她解不开的机关便让她心里发痒。
“既然这东西在玄天会手上,那这教主为何不直接打开它,好让天下大乱啊?”林溯不解地问道,“光藏着有什么用呢?”
“也许是时机未到……”东方既白认真盯着匣子,仿佛要用视线把它刺穿,“引起动乱之物总要在重要的时刻出现才能发挥作用。”
“那得是什么时候……”
林溯嘀咕道,佩玖倒是想到了一些例子,比如祭天大典,皇帝驾崩或者新皇登基之时。既然玄天会要夺皇位,就该选在这种重大的日子动手……或者观尘也可以自已占卜一个黄道吉日呢?
“算了,这匣子其实不必打开。”李执象忽然胸有成竹地说,“总之这宝物落到了我们手里,玄天会的人恐怕要坐立难安了,这是个机会。”
“你要用这匣子引他们上钩?”孟鸣珂问道。
“没错,晚香楼倒塌的消息应该很快能传出去,如此重要的东西,玄天会的人一定要回来查看情况的……”李执象已然有了计划,“我们派人事先埋伏在附近,不,甚至可以造个假匣子放在那儿等他们,一旦有可疑之人靠近便立即逮捕。”
“机关匣我倒是有现成的……不过万一他们已经发现东西落在我们手里了呢?”孟鸣珂仍然有些担心地问。
“无妨,这匣子就先放在我手里吧。”东方既白主动提议道,“有李家的护院把守就足够了,除非观尘亲自出马,否则凭那些个无名小卒想暗算我……还是等下辈子吧。”
“有东方先生坐镇,晚辈自然放心。”李执象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孟鸣珂,“还有谭家那边也递个消息吧。”
“好,我去跟谭姑娘说。”孟鸣珂立即会意。如今谭家还未告知他们和玄天会的联络方式,但据谭家老三表示,双方仍然维持着联系,既然如此不妨适当透露一些关于匣子的消息出去,也好引蛇出洞。
“师傅,您一个人守着匣子恐怕还是有点危险,要对付玄天会的杀手连毒药都要准备许多吧……”待众人都在各自忙碌之时,佩玖悄悄凑近东方既白小声说道,“不如也让弟子我帮帮忙,打打下手?”
“我看你只是想凑热闹……”东方既白一眼便看出了徒弟的冒险之心又在蠢蠢欲动,“你又不会武,还是先保护好自已吧。”
“师傅,我正要说呢,弟子也想习武……”佩玖央求道。
“哦?当初你选择学医的时候不是说练武太累了?”东方既白挑了挑眉。
“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我哪知道会招来这么多仇家……反正我还没及笄,习武也不算太晚吧?”
“师姐,你现在习武也赶不上跟玄天会的杀手过招吧……”林溯直接吐槽道。
“我不着急,能在回京城前学点防身的本领就够了。”佩玖眨了眨眼,忽然又看了一眼林溯,“还有阿溯也是,他现在天天跟着我哥查案也挺危险的,所以请师傅教我们一起习武吧!”
“呃……”在林溯说出反对的话之前,他的未来已经被安排好了。
“行吧,等观尘的事情了结之后,老夫可以教你们习武,这乱世的确需要些防身的本领……”东方既白思索着点了点头,“不过这次你们两个都别添乱,一切行动听从李知县指挥,明白吗?”
“明白……”佩玖乖巧地点头,反正她还要研习机关术,除非对方找上门来,倒也不急着凑这番热闹。不过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剿灭玄天会的行动不会一帆风顺,也许她还需要很久才能见到这位观尘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