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里就是密道,桌上棋子的数目不对,刚刚恐怕有人打开过一次了……”
竹字号房里,花信正站在打开的密道前对佩玖解释道,佩玖微微皱眉朝着门后面看去,里面没有点灯,眼前所见只有一片漆黑。
门口掉落着有些许白色粉末,还有淡淡的异香,佩玖指尖轻点了少许抹开观察着,她确信是某种迷药的成分,但现在她闻着并无异样,估计催眠的时效不算很长。房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李执象应当是被人迷晕带走了。
“这密道通向哪里?”
“就通到茶楼后面的富安街而已,那里本是个前朝王爷留下的废弃的院子,后来被一个富商买下来用作囤积旧货的仓库,之后那富商去了边境,好几年没回来了,仓库也无人打理。这院子的位置平日里也不起眼,掩人耳目最为合适。”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佩玖说着正要走,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她用药刺激苏醒的腊梅,这丫头眼角挂着泪痕,整个人神情落寞……不过她在难过什么?自责没救到李执象吗?佩玖直觉自已可能忽略了什么,回头还得问问青梅。
“腊梅,你就先带着青鸾回去吧。还有青鸾你也别担心,卖身契什么的我自会处理……”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青鸾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不过腊梅却用怀疑的眼神瞪着她。
“小姐,这丫头不能轻信,她可是那胡小姐的贴身丫鬟,谁知道她包藏了什么祸心呢!”
“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青鸾也委屈地争辩道。
“好了,我还急着救人,你们就别吵了……”
“小姐,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可以帮忙的……”腊梅央求道。
“腊梅!”佩玖的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我已经使唤不动你了吗?”
“是,小姐……”腊梅总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青鸾也低下了头,两人讪讪地离开了房间。
佩玖不由得反思,看来是她平日里对待下人都太体贴了,这才让腊梅愈发心高气傲……也许是因为佩玖从小生长在乡野间,习惯了与小伙伴们平等相处的氛围,这是好事,却也是弊端,毕竟仁不从政,慈不掌兵。
“走吧,花信。”还是救人要紧,说着佩玖便跟在花信身后走进了密道。虽然道路漆黑难辨,但好在密道确实不长,一会儿便看见光亮到了出口。这是一处荒芜的庭院,只有几棵老树可以标志着先前的布局,其余空地几乎都长满了杂草。左前方有几栋屋子,一扇破旧的木门半掩着,看起来应该就是仓库了。
“我哥就被带到这儿来了?”佩玖环顾四周,但并没有察觉到人的气息,“我不明白,绑架朝廷的新科探花怎么说也是公然挑衅了,如梦娘子跟她背后这伙人是想造反么?还是说,青鸾真的在骗我?”
“小姐,方才我在竹字号房闻到了淡淡的梅花味熏香,听闻这种香是花魁专用的,青鸾所说应是事实。”花信认真地回答道,“如梦娘子其人,奴婢也有所耳闻,据说极受男人追捧,只是从未听说她有别的本领……”
“嗯,她会调香,也会用药,那制毒估计也不在话下了。”佩玖发觉自已又一次遇到了对手,而且还是一位神秘的高手,“只是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连你家殿下都不知道京城多出了一股这样的势力?”
“奴婢之后会禀告殿下……”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破了眼前这一关吧。”
“小姐,那如梦娘子深藏不露,奴婢怀疑这里应当还有陷阱,让奴婢先探探路吧。”
佩玖点了点头,花信这才一脚踹开房门,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房门忽然自动关了起来,然后只听见一阵齿轮转动、箭矢乱飞的声响。
“花信!”佩玖急忙在外面用石块砸门,不管花信是谁的人,好歹是替自已涉险,她不能不为之感动。
“小姐,我没事……”
门终于开了,屋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只见花信手握短剑站在一地箭矢中间,她右胳膊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似乎留下了一道擦伤,不过她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回头看着佩玖认真说道:
“这一轮箭矢应该已经耗尽了,机关没那么容易补充,小姐你先放心进来吧。”
“好……等等,你怎么了?”佩玖刚走进来,便发现花信的脸色忽然变紫,眼神也渐渐涣散,然后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倾倒下去,佩玖急忙冲上前扶住她,而身后的大门再次关了起来。
“不好,这箭头有毒!”简单检查过伤口后,佩玖急忙取出一颗随身携带的解毒丸给花信喂了下去,虽说她一时还没弄清楚花信中的是什么毒,没法对症下药,但至少能起到一些缓解效果吧。
“两位客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连门都砸了……这可不合规矩吧?”
只见又一扇暗门打开,迈着莲步款款走出一位紫衣女子,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身姿妖娆,气质妩媚,手握折扇,举手投足尽态极妍,不愧是名贯京都的花魁。
“如梦娘子是吧,久闻不如一见,果然惊为天人。”佩玖冷冷地打量着她,“虽说不请自来,但你应当知晓我的来意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快把我哥交出来吧。”
“姑娘的哥哥……哦,你说的是李公子吧!”如梦用扇子掩嘴轻笑,“他也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不是正陪着我呢,难道姑娘是吃醋了?”
“我不喜欢绕弯子,”现在花信也中毒倒下了,她完全是孤军作战,绝不能硬碰硬,只能设法与对方周旋,佩玖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吧,你们抓我哥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说不准我们可以谈谈……”
“不不不,姑娘还是误会了,这又不是绑架,哪来的条件。”出人意料的是,如梦摇了摇头,她吹了声口哨,然后朝密室里喊道,“李公子,你还是出来解释一下吧,奴家好像越描越黑了……”
“佩玖,我在这儿……”说话时李执象也从暗道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物丝毫不乱,还向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哥哥,你没事?”佩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梦不可能什么都没做,还是说哥哥用美男计糊弄住了这位花魁娘子?
“我没骗你吧,我不过是在雅音楼偶遇李公子,又见那儿人多眼杂,这才悄悄脱身找个幽静的地方谈谈心,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算了,姑娘你还年轻,这些事我就不细说了。”
如梦戏谑地笑道,然而不过片刻,她的脖子便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而手握匕首的竟是李执象。那匕首雕刻精美,似乎是女子之物,估计是从如梦身上偷来的。
“如梦娘子说错了,在下洁身自好,从未有这种喝花酒的兴趣。”
“你……怎么会……”如梦神情一顿,趁她错愕的瞬间,佩玖趁机又扬了一把昏睡粉,一片白雾消散之后,如梦总算昏睡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执象松了口气,然后苦着脸看向佩玖,“我没事,你可千万别跟爹娘说啊……对了,这个女子身份可疑,她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你记得向太子禀告……”
“放心吧,今天的事咱俩都不能提……哥,阿溯的清凉丸还算好用吧。”佩玖撇嘴道,“你是一早就含在嘴里了是吧?”
“嗯,不过……我也就差一点中招了……”说着李执象咳嗽了两声,只见他吐出了一个黑色的小药丸,佩玖急忙凑上去认真检查,她把药丸捏碎,只见里面是一些黑色的小颗粒。
“这是……虫卵?她还会下蛊?”
佩玖大惊失色,还好李执象机智没有把药丸咽下去,否则她也没有自信能成功解蛊。她又忍不住看向那昏倒的紫衣女子,她究竟是何人?
“原来你没有中蛊……”这时如梦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佩玖,“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也没法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