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蓟进入明月楼的当天。
上官金英也随母亲爹爹,暗中穿越峡谷、进入了萧军的“大后方”——三清镇。
由于经过了精心的“化装”,所有人、包括夫人和怜香他们,也都扮成了商人商妇的模样;
而正处于交战中的萧军,现在对商贾那是绝对不排斥的。因为没有他们,哪来后方的繁荣呢?
所以很顺利的,大家就在西门内的一个酒楼住下了。
可话说,
这酒楼有个响亮的名号,称作“西京王记”;而事实上呢,它的主人却是复姓赫连,——一个地地道道的燕族人!
他当时一见到上官家的人,就倍感新奇,尤其当先那位骑马的少年公子。
因为他们,一个个可太优秀了:男的不论长幼,都可称是俊男;家眷们更无一例外,全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呵呵,
只是他怎会想得到呢,这就是人家上官家的“家风”啊:
上到嫁女娶妇,下到选丫鬟择仆,甚至连提拔个属下、都必须要“以貌取人”的!
所以不要说歪瓜裂枣了,就是稍平庸一点的、那都是统统不要不要的啦!
~*~*~*~*~*~*~
还算宽敞优雅的客房内。
上官云鹤刚换了一身衣服,在客厅的位子还没坐热呢、就看见管家王忠拿来一份禀贴:“老爷:店主人派小二哥来请!”
上官面无表情的打开禀贴观看,却不由被这第一句“开场白”逗笑了——
“小人赫连穹,拜上尊兄大官人足下:”
——呵呵,
好“斯文”的不伦不类呵!
云鹤冷笑着摇摇头。接着又向下看去——
“今日萍水一聚,即深慕官人风雅伟岸之雄姿,故特备水酒、以为官人接风洗尘,盼君勿辞,云云。
上官看罢,鄙夷的微微一笑。随手递给儿子。
正看着丫鬟们整理桌椅的夫人甄氏,忙也走了过来,问儿子说:“可是请你爹爹赴宴的?”
金英也忍笑说道:“是的啊,母亲。”
然后扭脸儿笑对爹爹说:“孩儿记得,他这酒楼招牌上、可是写的‘王记’啊,怎么店主人却姓拓拔呢?”
姐姐如嫣,这时也走过来附和说:“是的爹爹,刚才孩儿也注意到了。”
云鹤淡淡一笑:“这个又何足道哉。——前赵之时,所有士农工商、都一律是被胡族把持的;而破城之后,这些人却对萧军畏惧至极,现在借个由头改换一下门庭,有何好奇怪的呢?”
这时,旁边的惜玉也插话了:“是啊,光萧家那个‘屠胡令’,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不努力收敛一下才怪!”
云鹤轻笑着起身。
一边穿上怜香抱过来的斗篷,一边又问儿子:“你去不去?”
金英略一沉吟,忙也起身笑道:“孩儿也许久没有应酬了,愿随爹爹一行。”
然后靠近爹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
上官昀忽然大喜,回首吩咐旁边的一名侍女:“翠红,还不快给你们少爷准备衣服!”
“是,老爷……”
“少爷、您的衣服!”
而随着这声喊,
另一名身姿窈窕、个儿高高的清丽侍女,抱着一件暗红色的貂皮斗篷走了过来,同翠红一起帮公子穿上。
金英随即把手里的檀扇递给她:“拿去房里吧,这个用不着了。”
“是!”
翠绿急忙接过扇子,闪身走进少爷房里。
父子两人这才走出门外,随送书的小二向店主房中走去。
~*~*~*~*~*~*~
不等他们临近后堂,就看见店主已迎候在廊下了,远远的抱拳行礼说:“小人赫连穹,在此恭候大官人!”
上官昀急忙紧走几步还礼说:“赫连兄客气了!——在下深蒙错爱,实在汗颜!”
赫连连忙起身,冲金英又一拱手说:“想必这位,就是世兄公子了!”
公子忙忍笑着一还礼:“不敢!”
三人于是“斯文”着进入了后堂正厅。
宾主落座之后,仆人上酒。
赫连当先举杯,神色恭敬的对上官说:“小人自祖父辈上,就世居于此开设客店,可谓阅人无数了,但如大官人这般姿容伟岸者、却寥寥无几。——那么先为今日之幸会,干上一杯!”
金英望了望爹爹。
上官昀却不动声色的轻轻一捻银杯,缓缓说道:“员外盛情,实在令在下感动。但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赫连一怔,急忙将酒杯放下:“大官人有话请讲!”
云鹤轻轻一笑:“第一,在下并非什么‘大官人’,而同样是一行商做买卖之人,阁下实在抬举了!”
赫连一笑:“那么,小人就尊称您一声‘尊兄’,未知可否?”
上官一笑:“悉听尊便。”
“那么其二呢?”
“其二:大家既以兄弟相称,说话便可无拘无束了,赫连兄大可不必如此斯文,更无须这般客气!”
“好,好好!”
赫连笑着猛一拍大腿:“不是老兄这话,小弟真就要被汉人这个‘文绉绉’给累死了!——那么来吧,大家就为这心照不宣、来干上一杯,可说得通么?”
说完一仰头、当先喝下。
“这才痛快!”
上官昀大笑。
随即也一饮而尽。
金英则端起酒,略略一饮就置杯桌上了。然后代替从人,亲手给二人满上。
赫连趁机细细打量一下,这个貌赛妇人的年轻人,扭头对上官昀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瞧令郎这英俊儒雅的样儿,不知谁家有福气的女儿、修炼上十世才能嫁得这样的金龟婿呢!”
金英立刻羞赧的坐了回去。——这个死胡人,脱掉斯文伪装之后、竟然会是这么个粗野模样哦!
云鹤则呵呵一笑,扭脸对对方说:“赫连兄取笑了,犬子生性木讷,我正愁没个好人家姑娘看上他呢!”
赫连沉思的一抹虬髯:“如今我们族人是不吃香的了,否则……唉、不说了!”
然后猛一抬手、把杯子里的酒又一饮而尽!
父子对视了一眼。
云鹤迅即亲手给他斟满,一边说道:“既称兄弟,赫连兄有话请讲就是,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赫连叹了口气说:“尊兄有所不知,……唉,小弟看你也是个痛快人,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吧!——来人,都退下!”
一句退下,所有丫鬟仆人就都闪到堂外了。
赫连这才压低声音说:“实不瞒兄台:你以为我为什么特地请您喝酒呢?”
上官昀不动声色的端起酒,轻啜一口、静静的等对方自揭谜底。
“唉,你可真是个人物啊!”
赫连说着,又将酒喝干,用手捂住杯口说:“告诉你吧:你被盯上了呢!”
“谁?”
父子双双在心里一惊!
“还会有谁,”
赫连一边给自已倒上酒,一边压低声音说:“如果我告诉你:是萧家的密卫,阁下怕吗?”
上官昀这回,反倒变得冷静 了,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对方说:“你不会再告诉我:你就是这个幽灵般的存在吧?”
“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