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神秘的话语,令原本还没拿对方当根菜的上官云鹤、本能的一按腰下,试图去取佩剑:“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带剑是吧?”
对方类似嘲弄的大咧咧一笑:“我知道你是个真正的斯文人,所以故意开个玩笑的呢,——瞧你、沉不住气了不是?”
上官昀冷静的观察了一下他,这才感觉的确是失态了。忙掩饰的一掸袖口,将身子向后一靠。
见已然情同父子的“爹爹”被耍,“上官金英”暗怒。
但表面上却依旧平和,似不关已的轻啜口酒、而没做任何表示。
“唉,也不瞒你说,”
赫连穹这时一撸袖管,给他们添满酒说:“现在除了赫某,满大街都是暗探呢,哪还用得着真正的密卫呢?”
上官昀端起酒喝了一口,算是给自已压惊了。
“唉,”
对方又叹:“也难得老兄,对兄弟还这样信任了:话已说到这份儿上,也不怀疑我会给你下毒么?”
“我为什么要怀疑,”
上官昀看儿子如此淡定,也忽然出奇的冷静:“一个连招牌都要写成汉姓的胡族掌柜,会真的为萧家卖命嘛?”
“服气了!”
对方也忽然一拱手,大笑着的说道:“真不愧是号称第二智囊的参军大人啊!”
而这一次,上官昀对于对方的“雷霆之语”、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冷冷一笑。
金英则忽然离开座位,帅气的冲他一拱手说:“敢问员外:莫非也是大燕国国相、赫连昌黎一族么?”
对方用欣赏的眼神,凝望着他说:“这个,小公子就无须问了吧。就比如我,什么时候问过尊父子是不是复姓上官呢?”
上官金英一蹙秀眉 ,暗道:好一个外示粗野、内藏狡黠的大燕奸细哦,居然对萧李两家都监视的如数家珍了!
于是冷冷一笑说:“既如此,尊驾召家父来,又是何意呢,——敲诈,胁迫,还是合作?”
赫连点下头说:“小公子放心,对着明人、在下是从不说暗话的!你不妨细想一下:我的每一句话,有胁迫过你们的意思嘛?”
上官昀也一颔首:“只是无功是不受禄的,尊驾既有心请我们饮宴,又何妨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呢?”
对方又轻“唉”了一声,这才降低声音说:“在下只是想,请你们发份横财。”
上官昀再次望了儿子一眼,然后静静地听他说下去:“本来,我只是在遵照萧军城防营的命令、暗中盘查每一个外来客的;但当我知道是你们时,就改变主意了。”
这番话,几乎就是在自揭身份了,上官昀当然听得出来,但更想知道他的下文:“这却为何?”
“因为……”
赫连略一沉吟:“因为我想跟你做笔买卖。”
听到这话,上官昀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新奇的眼神望了望儿子。
然后冲赫连微一凝眸说:“话说到这里,你我就无需见外了,阁下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好吧!”
对方终于撂下了面子,开门见山道:“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请你们买下我的酒楼,还有城西老石桥边的一处园子。”
云鹤再望了眼儿子,不觉被他的“未卜先知”、而感到了一丝震撼,不动声色的对赫连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会买。”
“我没说一定啊。但如果想要在此扎根的话,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呢!”
金英在旁一笑:“那么可否告诉我们:你为何非要将这祖产卖出去呢,来时看你这买卖、不是蛮兴隆的嘛?”
“这……”
“是不是因为:以你的胡族身份,以及那个不可见光的底子,实在在此待不下去了呢?”
“你好厉害!”
对方终于不得不放低了姿态:“那么直接说价吧,你们肯出多少银子?”
金英也望了望爹爹,冷笑着说道:“对不住了,我们没带多少银子,——一百两、怎么样?”
“你耍我呢!?”
赫连蓦然大怒,起身向外面走去。
“等等!”
金英忙轻笑着起身喊住他:“这里是你的家啊,该走的应该是我们才是!”
说完扭过脸儿,冲云鹤恭恭敬敬的一俯身:“爹爹请!”
上官昀连忙也站了起来。
而赫连穹见此情景,反而转回来了,重换笑颜说道:“慢来慢来!——呃,老兄啊,我对令郎算是服气啦:小小年纪,就精明的吓人呢,像把什么都能一眼看透了一样!”
一边再次邀请两人落座。
金英暗暗冷笑。
然后不卑不亢的略一行礼:“不敢当!”
然后挨着爹爹坐下。
赫连穹忙殷勤的又给两人倒酒,一边陪着笑脸说道:“只是,买卖可不是这样做的呢,小兄弟,要知道:光我这酒楼的招牌,现在也不止万两啊!”
父子都没有说话。
“还有那所庄园,买的时候就五千两,我又在那边开了一个当铺、一个绸缎铺、一个米铺、大大小小七八个呢,总也值个万把两吧?”
上官昀微一凝眸:“那,你究竟想要多少呢?”
上官金英急忙用手拽了下爹爹,抬眼对赫连笑道:“我爹爹的意思是:我们出门匆忙,银子可没带多少呢。”
赫连无可奈何的紧盯了他一眼。——估计这会儿,一口吞掉他的心都有了:“呃……那你们带了多少呢?”
上官昀刚要接这个茬、却被儿子给一把拽住:“大家都是同路人,所以想必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出来的,一路上艰险重重,是不可能带许多银子的。”
赫连沉思良久,只可恨恨的一咬牙:“五千两,总有吧?”
上官昀大喜!
但是,他这次却学乖了,先扭脸看看儿子。
上官金英则并不急于接茬。
他信手取过酒盏,轻轻的捻弄了一下说:“银子倒有。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得到银子后、再往萧军中举报我们呢?”
赫连一怔:“苍天为证,如你所言、大家可都是一路人啊!”
“但到时候你已经走了。”
“那,你说怎么办!”
“好办,”
金英轻蔑的一笑,然后紧盯着他说:“你既晓得我们必定要留下,我也可知道你是急于要走的。因为萧军时下,对你们胡人排查的越来越严密了,所以你怕真实身份暴露,是与不是?”
“你不止可怕,简直有些可恨呢!”
对方沮丧的说道:“说下去吧,你究竟要怎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金英继续说道:“你的这个所谓的祖产,其实是你岳家的,而且他们是‘王’姓的汉人,你只不过是用他们来隐藏身份而已,不是吗?”
“……是,没错的,但……你初来乍到、又如何知道的呢?”
“这你也无须问的。”
金英端起酒杯,轻嗅了下里面的香气,还之以其人之道说:“所以,这银子我可以足数的交付,另外再送与阁下三百两,作为回国的盘缠。”
“这话当真?”
面对对方的突然“大方”,赫连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只不过,”
上官金英莞尔一笑:“这银子不是给你的,除了盘缠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