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姓蔡的张狂到没边,白姬悄悄向妹妹递了个眼色,然后笑吟吟的走过去说:“真的好大一锭哦!——不过,本姑娘怎么感觉、你这金子是假的呢?”
武大一愕:“怎么假了?”
“这么大的一块,在你手里却像个泥块儿一样轻便,敢不敢拿过来让本姑娘掂掂?”
蔡桓一撇嘴:“你以为大爷傻啊?给你就上当了!”
“担心我再给你弄没了嘛?……我可以不招手,你只要把金子举起来,——对,就这样,让大家看看清楚……”
别看这恶少平日里横行霸道,但对女人、尤其像白姬这样面目姣好且出身良家的美人,就不一样了,不由自主就把金子举过了头顶!
忽然,又一阵香风袭来。
——暗暗绕到后面的碧姬想故伎重施,伸手就去夺他的金子!
但蔡桓这次可学乖了,“唰”的向旁边一闪。
碧姬扑了个空。
蔡桓大怒,急忙放下胳膊、就要发飙!
蓦地,
一个冰冷的、几乎是从地府发出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你,踩、坏、我、宝贝、了……”
这声音不大,却出奇的阴森,竟令蔡桓毛骨悚然!
他惊悚的急一俯首,却发现刚才那“小花子”、正神情漠漠的瞅着他呢,面色已阴冷到了极致。
这深更半夜的,那厮忽然有了种莫名的恐惧。
而小丫头这时,却忽然噗嗤一笑!
蔡桓这才发觉被耍,也发现自已真的踩在了她的“破麻袋”上,不觉更气更怒:“穷花子,连你也敢戏弄本大爷!”
小环呼的站起来,一掐小蛮腰说:“哦,小爷今儿才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说着把脚下的麻袋用力一掀——
“哗……”
金银珠宝的光华,瞬间亮瞎了武桓的大眼,将整个大厅都映照在了金碧辉煌中……
众人一片惊呼!
就连将军李淮,也禁不住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趣的凝望着场上。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刚还在“梦”中的弟弟、真的很神奇的招来帮手了呢?……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被彻底激怒的小环,这会儿索性假戏真做起来,规规矩矩的向李蓟一躬身:“主人,这儿有金有银、有珠子有亮石、还有绫罗绸缎,小爷奉命解到!”
所有人,都惊的不要不要的了,就连本就怀疑她身份的“小郎君”也不例外。以致原本热闹的厅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最后,
还是碧姬反应快,立刻对小环笑道:“干的不错啊‘武恩’,待会儿公子有赏!”
“谢了,绿衣姐姐!”
小环说完,向她嘻嘻一笑。
一句“武恩”,把蔡桓的鼻子都要气歪!
而李蓟这时,也才醒过神来,真以为是碧姬她们做的勾当呢。于是不动声色的逼问蔡桓说:“还要比下去吗?”
比?
他这会儿已傻上天了,连“前爹”被人冒名也顾不上理会,只恨恨的回头望望金英、暗自咬牙道:这花子明明就是你的人,却让他故意卖惨、一步步赚我入局!……妈的,山不转水转,这账、咱们以后再算!
上官金英觉查到了他的恼恨,却不以为意,反而将一门心思、同样放在了小环身上:
“这死丫头,可真是‘出人意料’呵!……刚刚还在本宫面前卖惨呢,一会儿就弄来这么大把的金银细软,说她没妖法谁信?只是……,她、或者说那个阿梦,跟这个李蓟又是什么关系呢,就这样帮他?”
“各位楼里的姑娘们,都往前凑凑啊!”
恰在这时,从来不嫌事儿大的碧姬、故意清脆地起哄道:“今晚我们公子赢了,姓蔡的腰里的金子银子,现在已经全是公子的,并且要尽数送给大家同喜!”
“噢!”
大厅里立刻炸开了锅!——原本就恨透蔡桓的妓女们,争先恐后的扑向他,顷刻将他湮没在了“脂粉阵”里……
李蓟如释重负。
他深情的凝望了眼宛若“画中人”的狐月娘,略带青涩的说道:“姑娘受惊了。”
女郎面色潮红的低低一垂粉颈,悠悠说道:“此处乱,如公子不弃,何妨……去陋室一叙……”
说完不等公子回言,先已转回身、轻提着罗裙向楼上走去!
李蓟且惊且喜!
猛然一拍扇柄,在双姬醋醋的眸光中、随后向楼上走去。
李淮的脸色,这时难看到了极点,唰的一甩袍袖、起身离席!
而此刻的上官金英,也无意久留了。望了望场上几乎“底裤不剩”的蔡少,不由得冷笑,随即也一甩檀扇、起身扬长而去。
小环一见小郎君走了,连忙也一收袋口,费力追了上去:“哎……哎,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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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有什么办法呢。
当同一件事、几乎在两边同现的时候,只好说了一边再一边了——
此刻的鹰帅萧闵,依然从“梦游”中苏醒。
他望了望周围侍卫们,那一双双因困惑而惊惧的眼睛,以及四下里漆黑阴冷的枯树寒冰,不免生出丝丝寒意,急忙下令回御书房!
而他们刚刚转过梅园,蓦然看见夫人正带人向这边过来!
萧闵瞬间如迷雾之中看见了太阳,禁不住喊了声:“子鸢!”
宫女和丫鬟们连忙止步,随赵青一齐行礼:“将军!”
萧闵越过众人,过去握住妻子的手说:“外边这般寒冷,你来做甚?”
慕容子鸢漫闪着清眸、从婉儿手中取过披风,亲手给夫君披上,一边轻轻说道:“既知道冷,将军缘何还独自在外呢,连件袍子也没有穿!”
萧闵动情地重新牵起妻子的手,并肩返回了紫寰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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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极不开森。
虽然极不情愿。
碧姬还是不得不到厨下,去为公子和月娘端取明月楼的招牌特酿,——“和合鸳鸯酒”。
龟公将早就温好的酒递给她,一边还不忘献媚说:“姑娘请端好了,这酒可贵着呢!——里面掺入了苁蓉、野参、还有波斯的曼陀罗,男女只需一点、即可交颈双飞,欲罢不能了!”
呵呵,这死王八。
他还当是宝贝一样炫耀呢,哪知咱们这位碧大姑娘的心里、早推倒了千百只醋坛子了!
碧姬当即一咬银牙,白了他一眼说:“飞你个头啊,飞飞飞!”
然后端起盘子就走。
转过花厅,沿梯道
走上“月娘”所在的顶层。
这时候的姑娘闺房里,正笙歌艳舞、一片灯火通明呢。
摇曳的灯火,辉映的粉壁上,映射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的李蓟,另一个则是艳比桃李、情浓意浓、却又讳莫如深的“狐月娘”!
——“如鱼得水”之后的他们,此刻正情意绵绵的共坐在书桌旁,填词谱曲呢。
李蓟一如往常的,对过去之事从不再理会,正全心全意为月娘写一首词曲。
当然了,这个也不必他去冥思苦想的。现成的“古诗词”,如今在李樾亭的脑海中比比皆是,随便一首就会令时人叹为观止的。
他一边写,月娘一边细细品读——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
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对中原诗词虽不精通、也不陌生的她,读完后却蓦然一呆:好一个多才又多情的俏书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