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勤栋把那些属于贾敏的物件全部拿回来。明煦带着去找霍老大夫。
“霍老大夫,烦请您看看这些是不是也带有碎玉。”
霍老大夫接过那些物件细细查看,那些东西每一件都带有碎玉,特别是那一幅簪花仕女图,从绢布到颜料全部都有。
事情查到这一步林海就叫停了明煦,不让他继续往深了查。林海接手了中毒事件的后续。
明煦还是偷偷的查了下去,那些有毒的物件都是贾敏的嫁妆,那簪花仕女图更是贾母的陪嫁之物,贾母不可能要毒杀自已的女儿。
但是那些东西如果不是长时间准备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毒物藏在嫁妆里。
是谁有能力对一个国公女儿的嫁妆动手脚,只能是荣国府自已家的人。
什么样的仇恨要下这样狠毒的手明煦不得而知,线索暂时就断在贾家。再说林海中毒,是什么人要林海的性命。
林海作为当今的心腹稳坐两淮巡盐御史多年,治下盐政井井有条。是有人要来撬皇帝钱袋子的边?
当今不会要林海的命,那就是另一位想要林海的命,看来如今朝堂上两位陛下的争端已经越来越激烈了。
府内之事明煦就撩开了手,只此后府里出了两件事,一是云姨娘的屋子突然走水,云姨娘没跑出来,生生烧死在里边。
二是柳姨娘生了病没熬过去,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去了。
只余下一位周姨娘还活着,据明煦所查这位周姨娘也不简单,但林海独留下这一位,只能说明着这位是当今的放在林海这里的人,且林海也心知肚明。
至于那死去的送饭小丫头,不过是倒霉在出恭时疑似撞见了不该撞见的,被灭口了而已。
等明煦空闲下来才想起自已还有两位好友在扬州,出了事就一直没顾得上他们,再去问贾琏才说早就安排人把赵铭实和荣子义送了回去。
二人也体谅那段时间明煦的忙碌就不曾辞别,只让贾琏代为转述。
京城的书信到了。
林海把明煦喊到书房里将书信递给他看。明煦接过面色一喜,再次衣袍一撩跪下,双手将那信纸举过头顶。“小子林明煦,今日诚心求娶林家黛玉,望舅舅成全。”
林海拉起明煦“你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孩子,把黛玉交给你我很放心。”
明煦作揖“谢谢舅舅,我一定会对黛玉好的。”
林海神色稍缓:“黛玉自幼体弱,心思又敏感细腻,需要人精心呵护。”
明煦忙道:“舅舅,我明白。我愿为她遮风挡雨,做她的依靠。我会陪着她看春花秋月,为她寻来世间珍奇,只求能博她一笑。若她忧伤,我是她的解语花;若她快乐,我便与她同欢。我有能力护她一生安稳,不让她受丝毫委屈,哪怕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男人对女人的誓言,林海是不怎么信的,自古以来仗义多是屠狗辈,薄情尽是读书人,林海自是信得过明煦的人品,也相信明煦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只是这真心十年二十年能否保持不变。
林海只是悠悠叹一口气“我只愿若你来日厌倦了黛玉你们二人也能相敬如宾,纵然不把她当做妻子,也请把她当做妹妹一般。让她安安稳稳的在你的后宅里过完下半辈子。”
林海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明煦怎会不知,林海是怕自已年岁一大,一朝入了土没人护着黛玉,黛玉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若在无亲无友,那样敏感的一个人儿,在这世道怎么活的下去。
明煦听闻林海之言,神色变得更加庄重,他再次跪下,语气诚恳:“舅舅,您的担忧我都明白。我林明煦今日在此立誓,绝非一时冲动。岁月漫长,我亦知人心易变,但我对黛玉之情,犹如磐石,永不转移。”
他抬头望向林海,目光坚定:“若我日后违背今日誓言,让黛玉受到半分委屈,必遭天谴。我愿意往后余生许黛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他的神色肃穆,右手成掌举于头顶,朗声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林明煦今日在天地神灵面前起誓。我对黛玉之情,矢志不渝。若我他日有负于黛玉,我愿受五雷轰顶之刑,身躯化为齑粉,灵魂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我之家族亦将遭受灭顶之灾,世代不得安宁,男丁皆为奴仆,女眷沦为娼妓,家财散尽,声名狼藉。愿天地为证,若有违背,誓言必应。”
林海看着明煦,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扶起明煦:“你这孩子年纪小说话没个轻重,这样的话哪里随便就说的,下次可不许了。只我就黛玉这一个孩子自小经历坎坷,她的喜怒哀乐全系于身边之人。你既选择了她,就要担起这份责任。”
说着林海从柜子中取出一块玉佩,拿在手上看了很久一会。才又将玉佩重新放进匣子中,递给明煦。“这是我林家祖上传下来,现在我将他传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明煦接过那匣子打开看了一眼十分珍重的收起来。收到了林家的传家玉佩,又收到了林海亲手写的婚书,明煦喜不自胜,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去找黛玉。
林海原本还想再留他一留,看明煦如此无奈的挥挥手让他走了。
明煦出了林海的书房直奔黛玉的居所而来。头一次他一点规矩礼仪都不顾就冲进了黛玉的院子里。
黛玉正在和雪雁捻线,看样子是在做女红。
明煦一路着急忙慌的进来,到了黛玉的门口又踌躇了起来,只在门外站着没有进去。
他一来黛玉就看见,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明煦哥哥怎么来了。”
明煦只挥挥手里的婚书,黛玉接过来一看,只一眼把手里的婚书塞给了明煦,转身就要进屋去。
明煦一时无措,拉住黛玉的手“妹妹,这是不高兴吗?”
黛玉更羞了气恼的踩了一脚明煦,跑回了屏风后边去,黛玉只觉得自已的脸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炙热。用两只手背贴着脸,希望能让温度降下来一些。
雪雁,紫鹃,香菱,钱嬷嬷站在一旁偷偷笑两人。
钱嬷嬷让三人先出去,自已则走到明煦的身边“我的傻少爷,姑娘这是害羞了。你啊快进去哄哄她。”
明煦平日里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经钱嬷嬷一说才带着几分傻气的笑笑。
钱嬷嬷也退了出去。
明煦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见黛玉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害羞至极。他走到黛玉身后,轻声唤道:“黛玉妹妹,是我不好,我今日实在是欢喜过头了,才这般莽撞。”
黛玉不答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明煦又道“妹妹,你可知我拿到婚书时,心中是何等激动。我只想着立刻见到你,与你分享这份喜悦。”
黛玉微微转过头,嗔道“你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也不顾及旁人。”
明煦忙道“妹妹,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从今往后,我们便有了这纸牵连,再也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妹妹,今天舅舅把林家的传家玉佩给了我,舅舅是认可我作为你的夫婿,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明煦拿出自已从小戴着的那块玉牌,“吾乃明煦,黛玉,汝可知吾之心?吾慕汝久矣。汝之才情、容色、品性,皆似仙子临世,动吾心弦。自与汝相识,岁月悠悠,情渐厚,深植于心。
汝生于钟鼎之家,心思敏慧,性善且纯雅,若空谷幽兰,香远益清,令吾魂牵梦绕。吾常忧汝娇躯之弱,怜惜之情难述。每见汝眉蹙,吾心痛如油煎;闻汝笑语,吾心花绽若春至。
今,吾斗胆言于汝。愿倾吾所有,护汝一生安宁。吾虽薄产,亦能保汝衣食无虞。吾有赤心,为汝而跳,必能为汝遮风蔽雨,免汝风霜之苦。黛玉,汝可愿委身于吾?吾定珍汝、爱汝,生死相依,永不相离。”
明煦一番情深意切、文绉绉的言语,似一阵春风吹进黛玉的心间,惹得黛玉扑哧一笑,宛如百花盛开,明艳动人。她轻轻的点点头。
明煦这才把玉牌系在黛玉的脖子上,黛玉摸着玉牌抿嘴笑着,明煦看着黛玉笑,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也笑着。
黄历有言,今日大吉。
林公子一高兴,全府发赏银,所有人发三倍月例,红喜蛋一双。一时间林府中上下喜气盈盈,也都知道自家姑娘许了人家,是青梅竹马的明煦少爷。
林府众人高兴,贾琏就傻眼了,本来是送黛玉回扬州,准备送林海最后一程,那想着林海被查出来是中毒,眼看着现在日益康健。
还没给贾母去信呢,又得知林海把林妹妹许了人家,那他怎么办,贾母那边交代的事没办好,这边在林府什么也没捞到,那他这一趟不是纯亏。
想了想贾琏还是写了一封信叫旺儿赶紧寄回去,他是去是留还得家里老祖宗给个准信。
贾母收到了信,两眼一黑,身形一晃就要厥过去,鸳鸯赶紧过来拍着来太太的背,又喊来琥珀给老太太添茶。
王熙凤从外头进来,看见贾母这副样子赶忙的要让人去喊太医。贾母一把拦住了。“不用喊人,就让我缓缓罢了。”
王熙凤侍奉在老太太的跟前,亲自拿了沾了水的帕子给老太太擦手。“老祖宗,这是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舒坦的可要和我说,咱们这个样的人家可不必讳疾忌医。”
贾母就着鸳鸯的手喝下一口茶,缓了缓神,这才对王熙凤说“凤丫头,你不知,你那姑父竟然将黛玉许了人,全然没和我商量过,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王熙凤面上顺着老太太的话,心里嘀咕着,人家的女儿要许配给什么人犯得着要和岳母这边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再说只要姑父愿意就是让姑娘一辈子不嫁也挨不着贾家说三道四的吧。
“哎哟,老太太,这林姑父是把我那妹妹许给了什么人,可是门当户对,可不能把我那妹妹许给什么穷苦人家,这样就是我也不许。”
贾母唉声叹气的“说是亲家母那边的孩子,一直就住在林家的,是个会读书的,可这些哪里和我们宝玉相比,宝玉和黛玉两个玉儿亲上加亲不是更好,怪我,怪我,没有一开始就和你那姑父说清楚,现在这样,可真是气煞我。”
王熙凤眼珠一转,忙拍拍老太太的手“老祖宗,您先别气坏了身子,林姑父看重的人毕竟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贾母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凤丫头,你快说说,你有个什么主意?”
王熙凤闻言笑着同贾母说“我们啊,把林妹妹和那林家的小公子都喊来,我们看看那林公子是不是真的配的上我们林妹妹,若是配不上他岂不是自行惭秽,没脸在来说什么娶不娶的,没准啊就自已退了这亲事也说不准。”
“再说林妹妹还小着呢,那里就马上嫁出去了,只说老太太舍不得外孙女回头啊再叫二爷把人接回来住着就是了。 ”
王熙凤说这话就是哄老太太高兴的,林姑父人家那是一甲进士,恩科探花郎,两淮巡盐御史会随便把姑娘配人?找的夫婿那肯定是个顶好的人,林姑父才舍得。
贾母一听顿时觉得可行,心口不堵了头也不觉得疼了,立马就要鸳鸯伺候着写信给林海把黛玉带回荣国府。
贾母自然是觉得她的宝玉哪里都好,长得好学问好,为人孝顺又贴心,这样一个宝贝疙瘩就是几个林明煦也比不得的。
贾琏收着了贾母的消息,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下了,只每日还在林家混日子,在林府到底不比在贾家自由,贾琏都有好一阵子没出过门,去找那些小姐姑娘亲香的了。
起初还觉得无聊苦闷,等林海抓着贾琏读书,一睁眼满心都是怎么应付这个探花姑父,倒是少了那些花花心思。随行的人里有王熙凤的眼线,她是断断容不得贾琏在外边胡来的。
作为贾府未来的当家姑奶奶,她膝下现在只有一个闺女,嫡子未出生,可不能让庶子先落地碍了她眼,见贾琏在外边有人看着老实,王熙凤才没有在贾府里窝火。
林海收到岳母的来信,话里话外竟然透露着想要在亲上加亲的意思,他是知道贾琏经常会寄信回去的,那明煦和黛玉的事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
在信中老太太还当这事没发生,这是把他林海当做什么人。还要把黛玉接过去,说是贾敏去世了,自已身体不好每晚都会梦见闺女,需要黛玉这个外孙女在跟前时时看着才不难受。
他自已闺女过几年都要嫁出去,还不许他留在身边在看几年,这就要把她带离他的身边,隔着他千里,相见困难。
但是他也没办法拒绝,要外孙女去老人家跟前尽尽孝心,以慰藉心情。孝一字压着就没办法让林海不同意。
他只能以自已的身体还需要休养为由,写信给贾母说等过了年再让贾琏把黛玉带过去。
而明煦和黛玉自从关系明确后,明煦时不时就要给黛玉送点礼物,今天是南街的冰糖葫芦,明天是北街的泥塑小人。大后天又是东街糕点铺子里的小点心。
其他的首饰衣裳更是不用说,只要扬州流行起来的,黛玉的闺房里绝对不会少,带着黛玉出门那更是黛玉多看一眼,那东西比人都快到家里。
黛玉见着妆匣都满了好几个就让明煦别在给她添置了用不了那么多。明煦口头答应的很好,下次依然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