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一场,温执把孩子的尸体放在母亲的身边,自已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机械地走向卧房。
卧室的房间紧紧地关着,他一时间不敢去推门,他在门口喊了几声,希望能得到回应“茹娘,茹娘,你在不在,应我一声好不好”
越喊声音越小,越是哽咽,最后直接不成声,他慢慢的推开门,这个屋子的朝向不是很好,室内光线有些暗,在加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更是看不清晰了。
只能看见床上有一个人影,快步走过去,只见茹娘衣不蔽体地倒在那里昏迷着,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四周,头上有一处明显的伤口,她的身体上还有多处淤青和伤痕。
身下还有鲜血不断地涌出来,他记得上回离家的时候茹娘拉着他的手说,等自已下次回来可能会有个好消息告诉他。他还打趣着什么好消息要下个月才能说。
温执踉跄着走到妻子身边,他的手颤抖地触碰着她的脸庞,那曾经温柔的面容如今一片灰白。
他抱着茹娘的身体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跑到村子里去求村长赶车帮他请个大夫回来。
村长见着温执平日的稳重全无,衣裳凌乱还染血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了,赶忙从地里把儿子喊了来,急急忙忙给温执请大夫去了。
好在大夫来的还算及时,堪堪保住了茹娘的一条性命,只是腹中的胎儿却是流产了。
大夫见他家中情形也知道是遭遇了不测,留下了几贴药就走了。
茹娘醒了之后人就痴傻了,每日疯疯癫癫的有时天不亮就在家里磨豆子说要做豆腐,有时抱着枕头摇晃哄孩子睡觉。
家中的丧事温执一人强撑着操持,温执哄着妻子休息后一人来到棺椁前守灵。明日就是出殡的日子,他要好好的送母亲和端儿最后一程。
灵堂前的白烛摇曳着,光影在温执脸上跳动,映出他满脸的疲惫与悲痛。他静静地跪在棺椁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牌位,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只余下满心的凄凉。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和燃烧的香烛味道。温执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与家人相处的温馨画面,母亲慈祥的笑容、儿子欢快的笑声、妻子温柔的眼神,这一切如今都已破碎。
翌日
天还未亮,只有出殡的准备事宜带来些许细碎声响。温执强撑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躯,缓缓走向茹娘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房门,低声唤着:“茹娘,茹娘我们去送娘和端儿最后一程”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屋内弥漫着一股令人恐惧的寂静。
温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加快脚步,目光慌乱地搜寻着,在那昏暗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茹娘悬在房梁上,身体早已没了生气,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偶。她的头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脚下的凳子歪倒在一旁。
温执冲过去,抱住她的双腿,试图将她解下来,他的声音沙哑地喊着她的名字,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泪水决堤般涌出。
昨晚上茹娘在温执离开后,神志突然就清醒了过来,她摸着小腹,簌簌流下泪来,想起了惨死的婆婆和孩子。
婆婆待她就像是亲闺女一样疼爱,在家中从没有和婆婆红过一次脸,争过一句嘴。别人家的都是磋磨儿媳,她这个婆婆啊从来不这样。
为了救她,她就在自已的眼前被人一刀砍死了,她的儿子啊也被那人倒扣在水缸里活活溺死了。
他哭喊着娘啊,爹啊,奶啊,然后没了气息。又把她拉进了房里,床帐上还有自已绣的送子娃娃像。想到这些茹娘恶心的趴在床边干呕。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活在这世面上,活着也不过是给相公留下一个污点而已。茹娘慢慢的走下床来,从柜子里找出小时候用来背着儿子用的背巾,缓缓地抛上了房梁。
村里人不见温执这个做儿子的出来打点出殡的事,这才到房里找人,看到的却是这一幕,一时间村里来帮忙的都唏嘘不已。好好一个家就散的剩下温执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又在家中多停灵了几天,把茹娘的丧事一同办了。母亲,茹娘,儿子,变成了三个坟包,茹娘那个未来的及出生的孩儿温执也立了个衣冠冢。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温执想了起来,那天碰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他杀害了他一家几口。
他也报了官,这么多天过去了杳无音讯。温执简单的梳洗过后就去了城里,他要去衙门问问,能不能找到那个男人,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到了衙门里,那些差人们又是给他做笔录又是让他把那个人的样子描述出来让画师画像的。这位孙大人为官还算清正,在百姓间也算是有些名声的。
画完像请了温执出去,依然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师爷拿着画像去了知府老爷的跟前,只把画一摆,孙茂才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家儿子,虽然画师的水平有限,但是自已儿子自已熟悉,这画像只三分像自已也认得。
那逆子回来的时候屁滚尿流的在自已跟前磕头,说是杀了人。他就一个儿子,平常捧在手心里疼,现如今只能把人远远的送走,活着怎么都好。
卜世仁是知府的儿子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只因卜世仁在小的时候被人掳走过差点就死掉了,把人救回来后想了个法儿,改了姓氏记在别人的名下。
孙茂才在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好不容易得个儿子,又险些出了事,就又更加溺爱了一些。
“下次要他再来,你就想法子打发了吧,这件事只能是我对他不起。”
又半月温执再次到衙门去打听案件,衙门里的人依然是客客气气,只一问案情只是摇头说暂时没查到,这样一桩涉及四条人命的案子,就像是无头公案,无从查起了。
温执出了衙门,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走。突然有几个人在前头晃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