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到最后终究还是坚决地声称自已没有任何亲人,完全不顾及其他,自作主张地接受了医院的治疗,并且执意把孩子留了下来。
在那阴暗的监狱之中,宋焰一直满心期待着许沁能够带着孟家父母前来将他营救出去,然而,他没有等到这一幕,反而是等到了一脸满是喜色、双眼之中饱含着深情的许沁。
“宋焰,我怀孕了,我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你高兴吗?”
许沁的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她无比激动地说道。
“我特意去询问了律师,他们说你可能仅仅只需要在这里呆上几个月而已,等你出来的时候,完全还能够亲眼看着你的孩子出生呢,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依然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只是有点可惜啊,今年的新年,你可能就要受点委屈住在里面了,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去学习怎么包饺子,我一定会给你送饭的,这样你就依然能够深切地感觉到家的温暖!”
许沁的话语之中满满当当的全都是憧憬之情,那一句句的话语仿佛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尽向往以及热烈期盼,如同一串串美妙的音符在空中飘荡。
宋焰在这一瞬间看着许沁快乐的笑容竟然一下子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许沁到底是真的对自已情根深种,爱到了极致,还是说她其实已经发觉出来自已之前对她有所算计,而现在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在报复自已罢了。
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许沁那充满着爱意的眸子时,那眼眸依旧是那么的清澈见底,甚至还带着些许让人觉得有些愚蠢的纯真,宋焰又在心里暗暗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已想得太多了。
她暂时应该还没有那么多心眼吧……
宋焰在这一刻一时之间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已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倘若他此时并不是身在这牢狱之中,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肯定会极其高兴的,甚至还会迫不及待地撺掇着让许沁赶紧回去给她的爸妈报喜。
毕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宋焰这个女婿,就算他们不想认那也是不得不认了。
可是如今的他着实也不敢真的让许沁去寻找孟家。
因为以他所具备的见识,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孟家的人一定会利用自已来逼迫许沁将这个孩子给打掉。
想想看,孟家人对许沁说,“救宋焰可以,但是我要求你们分手,孩子打掉。”
许沁那个脑子说不定真就为了能让自已出来,把孩子打掉了。
那样的话,他岂不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宋焰只能强扯出一抹笑意,带着一种自我胜利般的心态暗暗想着。
也好,就先这样吧。
等到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许沁大概也没有办法再去打胎了,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和许沁一起去直面孟家。
强行逼迫这群人给孩子准备一些见面礼,而且自已这个身为女婿的人,已经照顾了他们的女儿这么长的时间,于情于理应该也得获得一些补偿吧。
就算自已身上有些污点那又能怎么样呢?
国坤集团不还是孟家的吗?
只要孟家的人点头认可了,那这锦绣前程不还是和以前一样能够稳稳地握在手中吗?
宋焰努力让自已的表情看上去状似温柔,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似随意地问了问许沁是怎么知道自已怀了孕的。
当他从许沁口中得知,为了能够保住这个孩子,许沁竟然把他辛辛苦苦、一点一滴攒了这么久的钱几乎都给花光了,他的额头瞬间青筋直跳,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心疼在心中翻涌着。
虽然说这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许沁爸妈给她的零花钱,可是这也是他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啊。
他本来还满心欢喜地想着用这笔钱去买双自已心仪已久的球鞋呢,那可是他一直期盼着的东西,如今却因为许沁的这个举动,让他的这个愿望瞬间化为了泡影。
偏偏他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是自已的孩子和女人。
只能忍。
“天下英雄谁敌手,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孟宜君这段时间难得有了一段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每天的学习都比较轻松,每天固定刷几套题,维持手感,空闲之余,她忽然就手痒难耐,于是重新拿起了那许久未碰的毛笔。
她专注地凝视着手下写出的字,那字依旧别有一番风骨,刚劲有力又不失韵味。
孟宜君看着这些字,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细细地欣赏起来。
就在这时,孟怀瑾和付闻樱一同走了进来,他们站在孟宜君的身后,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神情,静静地看着孟宜君那一脸自得其乐的模样。
孟怀瑾近些日子以来和付闻樱之间的感情持续升温,此时看着小闺女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调笑道:“闻樱啊,你看看这小丫头,‘天下英雄谁敌手’,好大的口气啊,就连这字体都越发地显得锋芒毕露了,定然是你对她宠溺得太过了呀。”
付闻樱听后也笑了笑,她的脸上带着骄傲和自得的神情,缓缓说道:“锋芒毕露又能怎样呢,宜君她本就应该拥有光华璀璨的人生。”
孟宜君听着这话不由地一愣,随后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向自已刚刚完成的书法作品。
从来没有人用锋芒毕露和光华璀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过她。
她从前只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庶女,过着不受重视的日子。
后来又成为了亲王府中居于人下的侧福晋,在那漫长的时光里一直处于卑微的位置。
再后来,哪怕是她最终母仪天下了,却也要时时刻刻缩在景仁宫中,看着那神采飞扬的宠妃散发着光芒万丈的光彩,而自已始终被掩盖在光芒之后。
她的书法,向来都是以敦厚内敛而著称的,就如同内里沁满了毒液,而表面上却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面团子,没有丝毫的锐利之处。
可是今天,就连她自已都能够清晰地看得出这幅字是何等的潇洒不羁,如此的肆意张扬。
她这个人,也仿佛再也不能和前世的那个自已联系到一起了。
所谓的脱胎换骨,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