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以墨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下,崖底的乱石如獠牙般等待着他的坠落。
当他的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感觉自已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把利刃刺穿,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痛苦地呻吟。
钟以墨的视线模糊不清,耳边回荡着嗡嗡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已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不停的向下流,他知道可能是血,只不过手已经抬不起来,让他去确认了渐渐的视线也染上的鲜红一片,眼皮越来越重,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睁眼,一双好看的眼睛终究还是合上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钟以墨首先感到的是痛,太痛了,好像每一块骨头都被捏碎了重新拼起来,原来死了之后也这么痛吗?
眼睛怎么睁也睁不开,嗓子干渴的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像生锈了的机器动也动弹不得。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声响“都摔成这样了,真的能活下来吗?”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生死有命,我们也只不过是尽力地帮他争取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能不能活过来要看他自已的意志够不够坚强,想不想活下去。”
是一道男声,听不真切好像隔着很远又很近。
是啊,钟以墨模模糊糊的想着,其实自已应该是想活下去的,人生多歧路,自已过去走了一条死路,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那么多的风景没有看。
过去的五年里生活的一切以顾川为中心向四周发散,现在的自已早已经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已隔着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去了。
从前的五年,他在名为顾川的囚笼中迷失了自已,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五年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顾川这个人,这个带给了他无尽伤与痛的男人。
经历了一次生死,钟以墨知晓了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钟以墨也想为自已活一回,所以他要活下去,来不及多想意识便又昏沉下去。
混沌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个傍晚夕阳西下时,钟以墨睁开了眼睛。
“爹爹!他醒了!”入目是一张放大的小孩子笑脸。钟以墨这回是真愣住了,他竟然没死,脑袋也像生了锈一样转不过来。“爹,他好像摔傻了。”
男人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说道“没事了,这是几?”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钟以墨一时间无语,“一…”嗓子干哑的不像话,“没事儿,没傻,好着呢。”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钟以墨感觉头痛欲裂,想搞明白但是却想不了太多事情。
“你掉在山谷的山阶上了,亏你命大,要是掉在谷底早就被穿成肉串了。
我叫萧洛,捡到你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还好你求生欲也够强,不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你这条命了。”
钟以墨了然,眼前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谢谢你。”
萧洛给钟以墨拿来了点水润润嗓子,钟以墨咕咚咕咚的喝完总算是感觉开口说话不那么费劲了。
“大哥哥你叫什么啊?我是萧白因。”稚嫩的童声传来,视线下移正是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我叫钟以墨。”天彻底黑下去了,萧洛把打哈欠的萧白因抱起来,“你先好好养伤吧,等明天我有一些话要问你,先休息吧。”
不等钟以墨说什么,爷俩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躺下来望着天花板,终于能静下心来想自已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自已万念俱灰任凭自已跌落山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顾川。
是啊,顾川…钟以墨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个人,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已不去想他。环顾了四周,明显不是医院的布置,屋子里布置的简洁又温馨,这应该是萧洛的住处吧,自已这样一个重伤的病人肯定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当时意外发生的太突然,自已身上什么都没带,唯一值钱的戒指还被劫匪抢走了。
手…他看向自已的左手,包着厚厚的纱布,轻叹了一口气,另寻办法报答他们父子吧,想着想着意识昏沉,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被这温暖的光线照醒。
他眯着眼睛,试图适应这明亮的光线,脸上露出一丝困倦和迷茫。
他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他的身体还沉浸在睡眠的余温中,不愿意动弹。敲门的声音传来,“醒了吗?”萧洛的声音传来,“我能进来了吗?”
钟以墨刚想说话,却被自已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不咳倒还好,一咳起来感觉浑身散架一样的疼。
萧洛听见声响,怕自已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给自已折腾没了,赶紧推门进来,给钟以墨递上水,钟以墨自已顺了半天气总算是缓过来了。
“我昨天有跟你说过,今天我们两个谈一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钟以墨抬头望着他“萧先生请讲。”萧洛想了一会儿问“你是被仇人追杀掉落山崖吗?是有惹上什么麻烦吗?实不相瞒我经营这么一家民宿,总不好惹上什么麻烦才是。”
钟以墨了然,讲了自已坠落山崖的原因,萧洛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也是个可怜人,跟他说等伤养好了就走吧。
钟以墨急道“这怎么行,意外来得突然,我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答的,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帮你们经营民宿,我懂一些经商之道也会做设计,我如今孤身一人也无处可去”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
萧洛思考半晌答应了下来,“等你伤养好了再帮忙吧,等下我让白因给你拿些吃食来。”“谢谢萧大哥了。”
钟以墨浅浅的笑着,随后望向窗外,湖光山色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一切都会好的,他要重新好好的活着,至于顾川就埋葬在过去的记忆里永远不要打开,那个深爱着顾川的钟以墨早死在了那个冰冷可怖的山谷中,再也不会回来了。